面对喀纳斯,你会有强烈的欲望,想把眼前的一切看够、看穿,想把眼前的一切紧紧地抱住,刻入胸怀、化入心脾。身处喀纳斯的你,会选择哪一种方式深入喀纳斯和叙述喀纳斯呢? 康剑选择的方式是聆听和感叹。印象中,康剑是粗犷、黝黑的,是草原上那种坚硬的汉子,但在喀纳斯的面前,康剑却是细腻的、柔软的、温馨的。他聆听“喀纳斯的原始之美”,聆听“喀纳斯的厚实民风”,聆听“喀纳斯的原本声音”……用耳朵听、用身心听,这样,与世隔绝的喀纳斯便与外面的世界同样丰富;这样,寂静的喀纳斯便与外面的世界一样响亮。如果音乐真如同黑格尔所言是最高境界的艺术形式,那么倾听、聆听就是最好的欣赏艺术的方式。对喀纳斯,当我们觉得需要倾听的时候,言下之意,用“看”、用“文字”已经无法言传我们的感受。我想,这正是康剑的困惑以及困惑之后选择的方式。康剑长年与喀纳斯为伴,与喀纳斯的一草一木相处,对喀纳斯他很难用语言来表达,尽管他不得不选择语言来表达。但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他已经不需要用相机,不需要用视觉来反复审视喀纳斯,他需要在心里回忆那些日日夜夜所倾听到的一切。于是,康剑听到了雪花的声音,听到了霜打在红叶上的声音,听到了一草一木的萌动声,听到了星星冻裂的声音,听到了图瓦人开启木门的吱呀声……听到了整个喀纳斯五彩缤纷、热闹喧嚣的四季。阅读康剑的散文,从静态沉思的《聆听喀纳斯》到行走探险的《仰望友谊峰》,都不难发现,他是喀纳斯虔诚而忠实的听众。如同教室的一名小学生,他端坐在喀纳斯的湖水草木面前,谦虚而安静地聆听着,内心却奔流着从宇宙到人生的思考,所有的语言以及其他媒介,都无法取代这一古老的与自然的沟通方式。 聆听之后的感叹,这是康剑的另一种方式。在《观鱼台记》中,他感叹人的生命短暂、树的生命顽强,“一个人活不过一棵树”,由此感叹自然力量、自然能量的伟大;在《禾木星空》中,仰望禾木上空伸手可触的星星,游客们发出的是惊叫、是赞美、是兴奋,而作者感叹的却是,“有的人真的就让自己的一生做了一场梦,甚至临死的时候梦还没醒,而有的人却将稍纵即逝的一生演义成了一场人生大戏,让自己比流星燃尽那一刻还要短暂的生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让后人铭记的英名”。人生虽短暂,但人生可以如梦,也可以与流星一样灿烂。又比如,在《仰望友谊峰》中,在经历艰难的行进之后,作者看到的是冰川的消融,希望“大自然能够和我们已经经受了无数苦难的人类一样,有着自我修复、自我保护和不断增强免疫力的能力”。 康剑不是喀纳斯的旁观者,也不是隐士,更不是仕途不顺、志向高洁的哀怨歌者。他是喀纳斯湖边孤独的、沉默的感叹者。 康剑深知语言对描绘喀纳斯美丽的局限,因此,他不费尽心机地寻找语言去描绘喀纳斯的神奇,也不搜肠刮肚地去寻找赞美喀纳斯的角度。康剑知道这一切努力都缺乏创新和力量,他选择做一个优秀的听众。同样,康剑知道对于喀纳斯,那些高昂的歌唱、那些火热的激情,也容易苍白无力、无病呻吟。因此,他选择做一个深沉的感叹者。康剑的散文显示出人对自然的尊重,人把自然作为可以表达意见的与自己平等的主体。这不是一种抽象的尊重与认可,因为,作为听众的康剑已经成为喀纳斯湖边的一棵草、一滴水、一只鸟……康剑的散文也体现出作者与自然面对面的另一种姿态。他与喀纳斯如同两个男人、两个英雄,仰望宇宙,思考人生,感喟生命。 原载:《文艺报》2011年01月12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01月12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