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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在新疆阿勒泰哈萨克游牧地区迁徙辗转中成长，现居住于新疆富蕴县南面戈壁滩中的一个小村子里。作品有散文集《九篇雪》、《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 李娟新书的首页放着自己博客的地址，下面有一行小字：“进城不易，更新缓慢”。至今，李娟的家仍坐落在阿勒泰深山牧区，上网需要跑很远，家里也没有电视，唯一的慰藉是寥寥几本书和自己养的鸭子。她和母亲所开的杂货店和裁缝店在那里，她的童年记忆也在那里。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的小小店铺随着牧民的迁徙而成为半流动的居所，牧民们南迁，她们就往南去，牧民们北走，她们就往北去。因为外出读书，李娟从小学一、二年级开始就学着给在牧区的妈妈写信，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写完还要给邻居大哥哥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一个月一封地慢慢写，慢慢寄，文字渐渐成为她寄托与表达情感的最佳方式。离家上学，后来又从高中辍学，出门打工，李娟真正在家生活的时间并不长，阿勒泰的点滴却在她笔下凝结成了最鲜活动人的场景。 十年前，李娟在四处收集来的纸片上用密密麻麻的字写下她的生活、感想和领悟，投稿到新疆的文艺单位后，却被一些编辑质疑是否原创。因为写得太好，他们不敢相信这样清新灵动、充满才气的文字出自一个未满20岁的姑娘之手。引用最早发掘并举荐她的新疆作家刘亮程的话：“只有像李娟这样不是作家的山野女孩，做着裁缝、卖着小百货，怀着对生存本能的感激与新奇，一个人面对整个的山野草原，写出自己不一样的天才般的鲜活文字。她笔下的贫穷、死亡、疾病、灾难，呈现出一种精神，是一种文字的高贵。” 自从第一本散文集《九篇雪》出版后，李娟的名字逐渐出现在报端，在陆续开设于《南方周末》和《文汇报》的专栏里，一篇篇地写着生她育她的土地，写那些对我们而言遥不可及的人和事。在喀吾图，她和妈妈租着仅有十来个平方米的小店面，靠两台缝纫机、一台锁边机和裁衣服的大案板开了《我们的裁缝店》，后来也卖些杂货和酒，对付冬夜里能敲门敲一晚上的醉鬼；在巴拉尔茨，《河边洗衣服的时光》是她的最爱，赤着脚，弄湿头发弄湿裙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洗衣服倒成了次要的事；《乡村舞会》上，她一直在想着她对麦西拉的爱情，但那又似乎仅仅是爱，与麦西拉并没有多大关系；《粉红色大车》里，她和男人女人们挤成一团，目见乡邻间的亲情在颠簸的路途中缓缓流动…… 在她眼里，一切日常事物都有着生机勃勃的一面，即使是寂寥与落寞，也能成为记忆仓库里的宝贵财富。她所做的，只是把心有所感的东西呈现出来。“对我来说，写作是用来学习、进步的一种手段。通过写作可以理清一些思绪，并渐渐了解自己，看清自己的状况，懂得自己想要什么，能够做到哪一点。”她说。 她的文字里，生活中的艰辛与困顿总是被一笔掠过，或者沾染些许喜剧色彩。她淡淡地说：“悲伤这种东西嘛，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一说出来就无聊了。”哈萨克族牧者对于传统美德以及信仰的坚守，使李娟深受感染，她家的裁缝学徒柴丽克、半年放羊半年教书的尔沙、健壮快乐的叶尔保拉提一家……她笔下的牧民总是一副对苦难毫不在意，整天乐呵呵的样子。她对牧民生活的总结里，似乎也包含着自己面对生活的姿态：“在那种艰辛恶劣的环境中，若非坚强开朗的牧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越是穷苦的状况，越是得去乐观地对待。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吧。”当众多人开始呼吁对于少数民族文化的关注时，李娟已经悄悄地写了很久。在她看来，所谓少数民族文学的弱势，只是相对而言。“当你生活在他们中间，领略着同样的氛围与激情时，就会感觉他们的文化也是光彩夺目、厚富生机的。”但她并不喜欢把自己的书写归入某一类特定诉求：“我写作，是因为我希望有人能听我个人说话，并能得到回应，得到帮助。我不代表任何人。” 尽管有人已经把阿勒泰之于李娟的关系比为呼兰河之于萧红，李娟却只是称这片土地为“命运带我去向的一个生活场所”。长久以来，我们对于文学与地域灌输了太多意义，以至于写阿勒泰的李娟一出现，我们就自然地开始担忧她若是离开了这片土地，还能不能写，会不会就此失去灵感的根源。对于这个问题，她比我们更坦然：“生活对于写作，多多少少还是有影响的。但我想，到了那时，一定会有另有所得。只要人生的大致方向没错就好。” 原载：文学报2010年07月16日 原载：文学报2010年07月16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