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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活生动的叙事语言——漫议严苏的小说创作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顾建新 参加讨论

    严苏的小说,多写农村的生活,也把目光集中在小城镇的居民身上。他的小说突出之处在于叙事很不一般。读他的作品,犹如品茶,开始觉得味淡,慢慢地渐入佳境;越读你的兴趣越浓,被深深地吸引着,不忍放下;到了结尾,突然的陡转,给你以震撼,激起你情感的涟漪。严苏很善于在小说的终结处截断读者的阅读期待,平生出一个人们意想不到的新境界,使作品产生令人回味的艺术魅力。严苏是写中短篇小说的,他同时对微型小说也颇有研究,他的小说创作无疑汲取了微型小说的营养,因而别具一格,体现了作家独特的美学追求。例如《幸福家园》,写一群农民搬进了城市的新居,结果各种矛盾接踵而至,期盼的幸福竟成泡影。《翻毛皮鞋》写一个女人收了司机送的皮鞋,高兴之余,却被司机诱奸而自杀,一场美梦破灭了。《哥哥的婚事》写哥哥参军后回村办喜事,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很荣耀的事。他准备把婚礼办得隆重一些,没想到父亲把毛主席像放在马桶里,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而不得不草草操办了婚事,后来又被安排复员回家,喜剧演成了悲剧。《小姨》写小姨对自己的对象千挑万选,结果却被一个爱打牌、爱玩爱吃、家庭条件极差的人破了身子,不得不屈尊下嫁,命运发生了可悲的陡转。《生命的硬度》中的小翠,小时生大病未死,后来落水又未死。谁能料到,就是这样一个“福大命大”的人,竟用她父亲剪碎的衣服自缢了!严苏的小说往往打破“大团圆”结局的模式,让人在遗憾中对生活做一番别样的思考。
    严苏的小说并没有选择重大的题材,不去写惊心动魄的事件,小说也没有风云变幻的情节,许多事情与细节都是我们常见的,甚至是耳熟能详的,但是却能紧紧地吸引着我们。这其中的奥秘在哪里呢?我以为,除了构思的巧妙,吸引我们的是他风格独具的叙事语言。他的小说语言,是在对普通百姓语言的精心提炼、加工的基础上形成的,总的特点是诙谐、生动、鲜活,贴近生活而不流俗,活泼有趣而不油滑,近于口语而不粗糙。
    具体而言,首先,他作品的语言能准确地描摹出小说即时的情景,给人以亲临其境、如在面前之感。
    例如,“父亲的官职在不断变化……万事通也说不清,有人问他,他抽风似的两眼翻白,嘴打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晓友见了,冲上去说风凉话:你不叫万事通吗,今天咋装熊啦?快说呀!万事通张口结舌,满脸像泼了狗血。”(《军礼》)这里,作者用生动的漫画式的描摹,加上形象生动的比喻,把“万事通”尴尬的表情,活灵活现地写了出来。
    再如,“小姨上学,读书用脑子,外婆给家人装饭,第一碗一定是小姨的。外婆盛饭十分上心,她将饭勺轻轻地放进锅里,一寸一寸往前移动,让锅底的厚物沉淀到勺子里,待勺子满了再缓缓提起。”(《小姨》)小说用了一个虽微小,但足以令人心动的细节描写,把外婆的细心、对小姨的爱心,披露得如此淋漓尽致。
    再如,写戏迷陈老太:“戏班子来了,那锣鼓在街头刚敲响,陈老太的魂就生了翅膀,扑棱棱直往戏台上飞,精神恍恍惚惚,骑马找马,做什么都丢三落四。那次看完戏回家,陈老太还迷在戏里出不来,做饭时把陈老爹刚买的一双解放鞋扔进灶堂当柴烧,嘴里还唱:你你你……你这个无情无意的郎君呀!直到闻到胶皮味才醒过神,可惜晚了。”(《天上的云》)作者善于抓住人物最突出的特点,选取生动有趣的生活细节,用诙谐并略带夸张的话语,进行了善意的讽刺,由此显示了作家独具的叙事风格。
    其次,善于巧妙地将普通百姓的俗语、俚语、谚语等,经过提炼与艺术加工,融入自己的作品中,这使他的叙事语言丰富、新鲜、形象、活泼,别具一格。这类例子可谓俯拾皆是:
    “姨夫信了,同时也感到肩上的责任。但姨夫天生的老鼠性格,爪子落地就忘事。”(《小姨》)
    “你小子讨饭的背火炉穷烧个啥!我告诉你,你若是把三亩好麦子糟蹋了,我端你的狗窝!”(《王老五和他的黑牯》)
    “办证,张东来不懂这事,他要姚二妹先把店开起来,有证无证照样挣钱,别小鸭吃蛐鳝自己绕自己。”(《幸福家园》)
    这类语言既不是原生态的群众语言,也不是作家凭空想象杜撰出来的,因此鲜活而不庸俗,生动而不空泛。其特点是,多用具有生活气息的事物做比喻,不仅恰切地表现出人物此时此地的心境,而且增添了浓郁的喜剧气氛。
    第三,有意庄词谐用,大词小用,以造成特殊的效果。
    如:“父亲不明真相,他与母亲像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同仇敌忾,立场保持高度一致。”“父亲不同意,他跳出战壕与母亲分道扬镳。”(《军礼》)这里的语言既符合父亲的军人身份,也有淡淡的讽刺意味。
    再看这一段:“腊梅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对安大富来个血泪控诉,陈谷子烂芝麻,历数安大富的不是。”(《欢欢喜喜过新年》)腊梅是书记安大富的老婆,因她年纪大了,安书记决定不让她参加文艺演出,她于是闹了起来。这里,不用“大哭大闹”,而是“血泪控诉”,写出了腊梅对丈夫怨恨的深和闹的程度之强。接下来,腊梅闹得太过分,被安大富训了一顿,“腊梅一见这阵势,知道大势已去,再闹下去只会自讨难看”。这里用了形容两军作战时分析形势的词“大势已去”,既写出了腊梅极度的失落,也反映了她的尴尬与狼狈。
    再如:“黄会计最怕别人说他老,越怕豆芽儿还偏说。他想纠正一回,让豆芽儿今后别你老你老的,直接叫他黄会计得了。大家都是班子里的人。”(《豆芽儿》)一个小小的生产队会计,自诩为“班子里的人”,这种蚂蚁充大象式的自我吹嘘,把他的可笑、可悲、愚不可及暴露得淋漓尽致。
    严苏小说的艺术魅力还不止这些,需要我们细细研读。
    原载:《文艺报》2011年10月12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10月12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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