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殡天”故事在《石头记》(《红楼梦》)的第六十三回。 庚辰本第六十三回写道: 正顽笑不绝,忽见东府中几个人慌慌张张跑来说:“老爷殡天了。”众人听了,唬了一大跳,忙都说:“好好的并无疾病,怎么就没了?”家下人说:“老爷天天修炼,定是功行圆满,升仙去了。”尤氏一闻此言,又见贾珍父子并贾琏等皆不在家,一时竟没个着已的男子来,未免忙了。只得忙卸了妆饰,命人先到玄真观将所有的道士都锁了起来,等大爷来家审问。一面忙忙坐车带了赖升一干老人媳妇出城。又请太医看视到底系何病。大夫们见人已死,何处诊脉来,素知贾敬导气之术总属虚诞,更至参星礼斗,守庚申,服灵砂,妄作虚为,过于劳神费力,反因此伤了性命的。如今虽死,肚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便向媳妇回说:“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殁。”众道士慌的回说:“原是老爷秘法新制的丹砂吃坏事,小道们也曾劝说‘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今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囊,自了去也。”尤氏也不听,只命锁着,等贾珍来发放,且命人去飞马报信。 庚辰本写道:“老爷殡天了。” 己卯本写道:“老爷殡天了。” 戚序本写道:“老爷仙逝了。” 甲辰本写道:“老爷殡天了。” 彼本写道:“老爷宾天了。” 杨本写道:“老爷殡天了。” 程甲本写道:“老爷殡天了。” 庚辰本、己卯本、甲辰本、杨本、程甲本的“殡天”,介乎于群臣百姓的“殡”与皇帝的“宾天”之间,相当于一个擦边球。 能为“贾敬殡天”故事寻到本事吗? 北京燕山出版社1989年出版了霍国玲女士、霍纪平先生合著的《红楼解梦》。 《红楼解梦》先是轰动一阵子,后是被痛批一阵子,现在是被人们淡忘了。 《红楼解梦》说曹雪芹就是曹天祐,就是贾宝玉;说“林黛玉的生活原型名叫竺香玉”。 《红楼解梦》说雍正帝有两个分身——薛蟠和贾敬。 《红楼解梦》第16页写道:(雍正)“十一年,香玉为雍正帝生下了皇十子宏瞻,于十三年春被册封为皇后。同年八月,雍正帝被天祐、香玉用丹砂害死。香玉将其所生之子宏瞻托给谦嫔刘氏抚养,于乾隆元年出家为尼,带发修行(小说中的妙玉即香玉此时的分身)。” 对上述的《红楼解梦》的这一套高论,我是坚决反对的。 不过,《红楼解梦》对“贾敬殡天”故事的本事的探索,引起了我的注意。 《红楼解梦·贾敬探源·贾敬与雍正均属暴亡》将“贾敬殡天”与雍正帝宾天的相似点列举了五条: 1、贾敬与雍正都死在都中城外。 2、贾敬与雍正均死在夜间。 3、贾敬之死与雍正之死均属暴亡。 4、贾敬与雍正死后,均由其子发放了被锁押的道士。 5、贾敬与雍正病危后均请过太医珍视。 《红楼解梦·贾敬探源·贾敬与雍正均属暴亡》写道: 乾隆在其父“宾天”的第三天,即八月二十五日,便对雍正多年蓄养在宫中的道士下了逐客令,并说: “皇考万机,余暇闻外间有炉火修炼之说。圣心深知其非,聊以试观其术,以为游戏消闲之具。因将张太虚、王定乾等数人,置于西苑空闲之地,圣心视之,如俳优人等耳,未曾听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药。且深知其为市井无赖之徒,最好造言生事,皇考向朕与亲王面谕者屡矣。今朕将伊等逐出,各回本籍。……若伊等因内廷行走数年,捏称在大行皇帝御前一言一行,一经访闻,定严行拿究,立即正法,决不宽贷。” (《高宗实录》卷一,页20a~19b) 《红楼解梦·贾敬探源·贾敬与雍正均属暴亡》将“贾敬殡天”一律写成“贾敬宾天”。 我以为,《红楼解梦》论证出了“贾敬殡天”故事的本事就是雍正帝宾天,基本上是准确的。 我认为,其研究若到此为止,就是圆满的。 然而,《红楼解梦》向前跨出了一步乃至于两步,实在令人惋惜。 在全国大力提倡“红楼梦研究回归文本”的今天,探索《红楼梦》的原型、本事,仍是非常有意义的研究工作。 文本,文本,文学研究之本源,当然是文本嘛。 那么。文本的本源是什么呢?当然是生活嘛。 本文的形成,主要是因为引用了霍国玲女士、霍纪平先生的研究成果。 在此,我向霍国玲女士、霍纪平先生表示诚挚的谢意!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