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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这样炼成的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许翼鹏 参加讨论

    林黛玉说:她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
    感觉李义山的诗不错呀,“相见时难别亦难”是过时得有点新鲜的赠言;直到现在,不少流行歌曲的词作者还从他的爱情诗中汲取灵感。
    应该说,不是李义山的诗不好,而是两人价值观的冲突:林黛玉纯情,李义山泛爱。
    林黛玉错了吗?没有,爱情是排他的,是唯一不能与人分享的一块蛋糕。但她的理念太超前了,正如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他们注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林黛玉坚守着那一片精神家园,但这个园子既没有围墙,也没有篱笆;她守得住白天,顾不了晚上。所以,大观园中的风花雪月都成了风刀霜剑。李义山这个人很神秘,私生活更是丰富多彩,与这个“心有灵犀”,跟那位“春蚕到死丝方尽”,一辈子在苦苦追寻,却象深海一样不露蛛丝马迹,自己没有把握,伤痕累累,还要寄希望于“青鸟殷勤为探看”,烂漫到家了。林黛玉读起来想必头皮都炸了,几乎患上了“恐李症”,好在李义山还有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有助于改善她糟糕透顶的睡眠,林黛玉说她“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还算是轻的。
    妙玉说:我最不喜欢你林黛玉,因为你是个大俗人。
    哎呀!林黛玉不仅是个俗人,还是个大俗人。这个妙玉何方神圣,何以狂傲如此?如果林黛玉是俗人,其他人岂不都要剁巴剁巴拿去喂狗?林黛玉一贯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在妙玉面前竟然像个乖孩子,被训得没有一点脾气。奇怪吧?一点不奇怪,还是价值观的问题。妙玉自称“槛外人”,其实,槛内与槛外,也就是一步之遥,进去了,青灯古佛;出来了,红男绿女,万丈红尘。看到青春洋溢的贾宝玉,她也情不自禁地忘神,拢翠庵的梅花艳若胭脂,谁要也不给,唯独贾宝玉要,偏给了一大串。虽说梅花是暗香,又有雪光压着,没有“香气熏人欲破禅”的氛围,但那颗种子什么季节都可以发芽。显然,妙玉也是“翻了大筋斗”的过来人,伤得很重,这扇门只开了一道缝,就被她关死了。什么力量能让妙玉如此决绝,快刀斩乱麻?法眼、禅缘?都不是,除却巫山不是云,林黛玉那点小把戏,妙玉看得通通透透:想挑战主流价值观,自由恋爱?拿头撞墙去吧。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趁着贾宝玉过生日,送上一份贺卡:“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既对自己的意外破禅做个了断,也是对槛内人的友情提醒。
    林红玉说:看谁笑到最后。
    都说生不逢时,哀叹命运多舛,想想人家林红玉的遭遇,心态就平和了;听听林红玉版的杜拉拉升职记,就要从自身找原因了。名字是父母起的,林之孝两口子在贾府里也算个角儿,但不行,冲了宝二爷,妨了林姑娘,改了吧,“小红”,不伦不类,有名无姓,跟个花儿、草儿差不多。丫鬟眼中的小姐,小姐眼中的丫鬟,都是比着来的,可小红跟谁比去?长得一样的妖娆,好容易逮着个递茶送水的机会,被秋雯、碧痕两个小蹄子骂得狗血喷头,一个骂她“没脸的下流东西!”,一个叫她“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要是别人,不羞死也要气死。但小红继承了父母贾氏公司部门经理的优秀遗传基因,拿得起放得下,懂得“再残酷的命运也有探底的时候”这个深刻的哲理。果然,命运转机了,一个是爱情,一个是升职。按照宿命的逻辑,这两个东西大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她都抓住了,不是靠别人的施舍,而是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王熙凤对谁都要揣一脚,但遇到小红,好比文王遇到姜尚,小红的心智和口才让王熙凤恨不能将她越级使用。《红楼梦》中的自由恋爱都没有善果,她和贾芸是个特例。“痴女儿遗帕扰相思”,曹雪芹被自己深深地打动了,他下决心要创造一个奇迹,奇迹是这样出现的:贾芸偶然丢了手绢,小红无意中拾得,风无踪迹,波澜不惊。但凡绯闻总是纸里包不住火,但他们俩做得真绝,所有鸿雁传书、缠绵悱恻的程序以及该干不该干的事,都在梦里偷着干,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梦几次梦几次,谁耐其何?堪称史上最牛的爱情故事,潜伏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除了曹雪芹外,再没有第三者知道。按照脂砚斋的预言,直到全剧终,观众唏嘘扼腕时,他们俩才娘子夫君闪亮登场,幸福得一塌糊涂。应该说,“青鸟”眷顾的还是小红这类人。
    与此相对应,司棋简直就是弱智。本来就是不能示人的事,偏要留下物证;在哪里约会不好,恰恰选在禁区;被鸳鸯发现了,人家以人格身家性命做保证不泄密,俩人还是吓得无可奈何,不堪收拾;事情闹出来了,偏偏遇上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遇上就遇上了,坚强一点呗,偏要一头撞在石头上,香魂一缕,到太虚幻境找警幻报到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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