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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水浒全传》里草料场大火的三重审美意蕴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夏立恒 参加讨论

    我国古代文学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传统源远流长。在小说创作中,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全传》代表着现实主义在《红楼梦》以前的最高成就,标志着现实主义的一个高峰。它把封建时代阶级对立的普遍现象,经过艺术的概括、提炼、加工,创造出具有典型意义的生活图画和人物形象,深刻揭示了这些社会现象的本质,成为古典文学宝库中璀璨的明珠。作品问世至今,一代代读者对其爱不释手,对其中的经典情节和人物更是如数家珍。在《水浒全传》所刻画的人物中,最能典型地揭示其“官逼民反”主题的人物无疑是豹子头林冲。而最畅快淋漓地展现林冲性格的情节就是小说的第十回“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陆虞侯火烧草料场”。这一情节历来被许多评论家所称道,多有撰文加以评析。本文试从美学的角度出发,审视、解读促使林冲反抗性格爆发的草料场大火的三重审美意蕴。粗陋、肤浅之处,请专家予以斧正。
    第一重审美意蕴 希望的破灭
    

    在小说《水浒全传》的一百零八将中,林冲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典型人物。他的性格转变,具有典型意义。
    林冲出身官宦小康之家。他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相对阮氏兄弟来说,这是一份稳定而正当的工作。他有一个美丽而温柔的妻子,这给了他家庭的温馨。在江湖上,他还小有名气,有相当的社会地位。正是这皇帝御林军教练的显赫地位和舒适的家庭,使他虽然在内心深处具有不甘屈辱的英雄本色,从而产生出“空有一身本领,不遇明主,屈沉小人之下”的闷气,但是在外在性格中又形成了安分守己怯于反抗的个性。高衙内明目张胆地调戏他妻子,他虽然感到耻辱,可是却因为高衙内是太尉高俅的公子而不敢下手,只是冲散了事。后来在高俅父子的多次阴谋陷害下,他被发配充军,虽感到含冤负屈,仍未能起而反抗,甚至被贬斥到大军草料场时,尚欲修屋苟安下来。他的内心还是想通过忍气吞声,一再忍让而使统治阶级心生怜悯,让他重新回到东京和妻子团聚,恢复原来的生活。可是高俅父子没有因为他的一再退让而放过他,竟然派人从东京赶到沧州来谋杀他,而且又是这样的赶尽杀绝:“小人直爬入墙里去,四下草堆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走到哪里去?”并且即使林冲侥幸从火中逃生,还是免不了一死,因为“便逃得性命时,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得个死罪。”高俅爪牙们的对话方使林冲幡然醒悟,如果自己不反抗,那么不仅愿望是永远无法实现的,而且生命也受到威胁,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这才奋起反抗,手刃仇敌,毅然决然地走上了起义的道路。陆虞侯、管营、差拨等高俅爪牙点燃的草料场大火不仅仅是烧了大军的草料,而且也烧毁了林冲心里最后的希望。这是一个在林冲心中支撑他忍辱含屈生活的希望,那就是回到以前的舒适生活,回到那种有工作、有地位、有家庭的令人羡慕的生活中去。这一直是林冲作为教头的精神支柱,也是他怯于反抗的最后心理防线。
    这层审美意蕴从艺术的审美层次上说,属于形式结构层。因而这仅仅是艺术审美形式最表面的层次,却又是艺术审美存在的一种最明显、最普遍的方式,是艺术审美形式深层结构的基础,从审美欣赏的实现上来看,形式结构层带给人的是观照性愉快,它来自审美感知对对象形式、结构、式样、节奏、韵律、色彩、声音的直接把握、选择、组织而给予审美需要的某种满足。观照虽然起于直接感知,却又不是来自单纯的感知,已经是融入感知的多种心理机能共同活动的结果。
    
    

    第二重审美意蕴 反抗的爆发
    

    林冲优越的生活环境一方面使得他很自然地形成了一种安于现状,怯于反抗的性格,对统治阶级的迫害一再隐忍。另一方面,这种经历又使他结交了四方江湖好汉,形成了豪侠、耿直、不甘久居人下的品德。因此,林冲的隐忍不同于逆来顺受。在他的“忍”的性格中,蕴藏着“不能忍”的因素,集聚着复仇的怒火。这“忍”与“不能忍”的临界点就是他心中那已渺茫但却一直清晰的希望,但这最后的希望却被高俅父子派去的陆虞侯等人用草料场的大火烧得精光。希望破灭的同时,林冲的性格就从“忍”走向了“不能忍”。他心中早已聚集的怒火被高俅父子点燃了。最后,他被逼上梁山,正是这种怒火的总爆发,是他性格发展的必然逻辑结果。
    林冲的这一性格也可以用奥地利心理家弗洛依德的心理分析法来解释。弗洛依德对人的心理活动和心理过程,作了深入的分析。他认为人的心理结构,由三个部分构成。首先是本我,即“伊德”。这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冲动,是“一种混沌状态,一锅沸腾的激情。”它不遵守任何逻辑的规律,不受任何理性和习俗的限制。它是按照“快乐原则”行事。它处于无意识的最底层,而无意识就是由这些本能冲动构成的。它们并不像过去心理学所说的,处于静止状态。它们的活动,剧烈的活动,从而对于人的心理活动产生了强烈的影响。林冲的“本我”就是“不能忍”。正因如此,林冲得知有人调戏他妻子时,便“赶到眼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将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并欲挥拳教训高衙内。这就是林冲率直本性的真实流露,是他真实的自我。这种“不能忍”的潜意识处在他的意识的最底层,“不能忍”的林冲才是不带任何“面具”的林冲。
    但是林冲的这种潜意识,这种“不能忍”的性格是处在人的心理结构的第二层——自我的支配下的。弗洛依德所指的自我,指的是心理结构中的意识层。本我横冲直闯,将要惹下大祸。因此,自我按照“现实原则”,将之控制和压抑,使本我服从社会的习俗,服从理性的支配。“伊德盲目地奋力满足自己的本能,完全不顾外在力量的优势,如果没有自我的保护,它就难免于毁灭。”因此,自我对本我具有保护作用。此外,它对本我还有压抑作用,即把“伊德”压制在无意识当中,不使它闯进意识中来。“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自我代表理智和审慎,而伊德代表尚未驯服的激情。”林冲有稳定的工作,优厚的待遇,和睦的家庭,这些使他产生了安于现状的心理状态。即使是在高俅父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下,他还是留恋往日的生活,幻想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在这种留恋往日、安于现状的心理状态影响下的林冲,已经不是“本我的林冲”,而是“自我的林冲”。他的“本我”受到了“自我”的压抑,不得不对高俅父子的步步紧逼作出了步步退让,隐忍屈辱。高衙内调戏他妻子,他本欲挥拳教训,但“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手软了。”于是高衙内却反过来教训他,“林冲,干你甚事,你来多管!”此时,林冲的“本我”,即“不能忍”与“自我”,即“忍”产生激烈的冲突,最终“自我”压抑了“本我”。于是,林冲虽然“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那高衙内”,但却没有动手,并对前来帮忙的鲁智深说,“是本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荆妇”,若“痛打那厮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于是“权且让他这一次”。即使是林冲在发配到沧州后,遇到了东京的相识——酒生儿李小二,在回答李小二自己为何流落到此地时,他还说是因为“恶了高太尉”。这说明此时的林冲还没有觉醒,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正遭受迫害,也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
    “自我”对“本我”的制约和压抑并不是无条件的,绝对的,而是有限的。“本我”终究要冲破“自我”的束缚。这种冲破束缚了的“本我”也不等同于原来的“本我”,这是一种“升华”了的“本我”,弗洛依德称之为人的心理结构的第三层——“超我”。超我,是无意识的本能冲动,即“本我”受到“自我”的压抑之后,经过一番转化、变形,通过自我的检查,然后“升华”成为道德、宗教或审美等的理想状态。它所代表的是道德良心,是人类的理想,它所遵循的是“道德原则”。对于林冲来说,“本我”冲破“自我”的束缚而达到“超我”的导火索,便是高俅父子派人去点燃的草料场大火。这场大火是一个临界点,是“自我”压抑“本我”的最后绳索。这场大火使林冲的“不能忍”的潜意识从“忍”的制约下解脱出来。他终于认识到,面对以高俅父子为代表的统治阶级的迫害,一味妥协只能是死路一条,只有奋起反抗,才能拯救自己。于是林冲心中那久已积聚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而“恢复”了“不能忍”潜意识的林冲也现出“本我”的个性:他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超群,面对陆虞侯、管营、差拨三个仇人,毫无怯色,一一将其杀死。但此时林冲的“本我”是“升华”了的“本我”,即“超我”。他明白:迫害自己的不仅仅是这三人,而是以高俅父子为代表的统治阶级。于是,他将仇敌杀死后,便投身了农民起义军——梁山的队伍。林冲投靠梁山,表面上看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实则是认清了统治阶级的丑恶面目,从而丢掉了自己以往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与高俅之流反抗到底,表达了决不妥协的立场。
    这层审美意蕴属于艺术审美中的形象图式层。这是艺术家凭借一定物质媒介,通过构思和传达把审美经验意象物态化而构成的。这是潜在意象层,是艺术审美形式中最关键的层次,也是艺术作品之为审美存在的本性和生命所在。它给人带来的是领悟性愉快。这来自审美理解对意象蕴涵的意味的领会和品味。
    
    

    第三重审美意蕴 燎原的星火
    

    前文已经指出,林冲是《水浒全传》中反映“官逼民反”主题的典型人物。站在林冲对立面的高俅,可以说是“官”的典型人物。作品中的高俅,始终作为统治集团的代表人物出现的,是贯穿全书的一根黑线。他原是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只因踢得一脚好气球,便得到哲宗皇帝的妹夫、驸马王晋卿以及后来继承了皇位的端王的喜欢,以至于端王继位以后成为宋徽宗以后,竟不断抬举、提拔他。半年之间,高俅就当上了殿帅府的太尉,掌握了全国最高军事权力。这是因为,无论是驸马王晋卿还是宋徽宗,都“喜欢风流人物,正用这样的人”,并“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这无疑告诉读者:至高无上的皇帝和权倾朝野的太尉是个什么货色。而高俅更是倚势恃强,与蔡京、童贯之流狼狈为奸,把持朝政,无恶不作。小说里出现的大小官吏,多是他们的亲友朋党。这里有“徽宗天子慕容贵妃之兄”、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他“倚托妹子的势要,在青州横行,残害良民,欺罔僚友,无所不为”;有高俅的螟岭之子高衙内和弟弟高廉,他们依仗高俅的权势,或在东京“任意淫垢他人妻女”,或“在高唐州无所不为”;还有仗着蔡京“泰山之恩、提携之力”,在大名府大肆搜刮钱财,送到东京为丈人做寿的梁中书。除此之外,作品还写了一批处在社会基层的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如张都监、蒋门神、祝朝奉、毛太公和西门庆等,此外还有各级官府的差拨、役吏和各式各样的爪牙。这些人又和高俅、蔡京、童贯之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这一批大大小小的统治者、压迫者,形成了黑暗势力网,残酷压榨和迫害着人民。他们利用自己手中的国家机器,对劳动人民实行暴力统治,纵容和包庇各种邪恶势力残害劳动人民。他们连林冲这样为统治者服务的教头、处于社会中上层的都痛下杀手,更何况对待社会底层深受压迫的劳动人民,如李逵、阮氏三雄了。劳动人民被剥夺了一切政治权利,甚至连生命也得不到保障。阮氏三雄出场时的穷困潦倒,李逵的哥哥李达,在乡下“专与人家做长工”,是个雇农,但却连老母亲都养不起,“止博得些饭食吃,养娘全不济事”。
    因而,林冲的反抗绝不可以理解为个人行为,绝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带有社会性的行为,应该看作是整个被压迫阶级的反抗,林冲的反抗正是他们的代表。事实上,林冲被逼上梁山正是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可以说,高俅爪牙在草料场点燃的大火烧毁了林冲希望的同时,也点燃了林冲复仇的怒火,进而点燃了整个农民阶级反抗地主阶级斗争的燎原大火。在此之前,被压迫者也有反抗,如史进、鲁智深等都曾运用个人力量反抗过,但这些都是零星的、局部的反抗。在此之后,农民的反抗开始变得有组织、有计划,并主动地向地主阶级提出挑战。智取生辰纲中,晁盖等人与蔡京、梁中书并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他们劫生辰纲的动机很明确,“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 于是,晁盖、吴用、阮氏三雄等就把梁中书搜刮的民脂民膏,准备送给蔡京的寿礼——生辰纲给劫了,继而李逵劫了江州的法场,花荣大闹了清风寨,解珍解宝双双越狱,张顺、鲁智深、武松等农民军首领也举起反抗的大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些被压迫阶级的个人的反抗,终于汇聚成梁山起义军一百零八头领、数万兵士的革命洪流。这使得统治阶级寝食不安,视之为洪水猛兽,欲除之而后快,于是不断派兵征讨。但是梁山起义军同仇敌忾,两赢童贯、三败高俅,甚至把朝廷的最高军事统帅——高俅都俘虏了,从而达到了农民起义的高潮。
    这种理解属于作品的意味蕴籍层。意味蕴籍层是对形式结构层和形象图式层的一种审美超越。作品的深层意味,往往是艺术审美形式中那些最不确定和留下空白最多的地方,正是在这里能给欣赏者留下最多的想象、补充和品味的余地。这个层次给人带来的是畅神性愉快,这不仅是心理机能愉快的超越,而且是主体人格心灵精神的一种高扬、解放、净化的自由超越愉快,是人的感性生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心灵境界之乐。这就是实现了审美的再造与超越。再创造的境界是审美欣赏活动中的高级阶段,是在欣赏者审美情思活跃飞扬、浮想联翩的状况下实现的。它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审美享受和满足。
    
    

    
    

    小说《水浒全传》第十回中的草料场大火有三重审美意蕴,分别是希望的破灭、反抗的爆发、燎原的星火。这分别与艺术审美的三个层次,即形式结构层、形象图式层、意味蕴籍层相对应,从而给人带来观照性愉快、领悟性愉快、畅神性愉快。
    参考书目:
    

    1、《水浒全传》 施耐庵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4年4月新1版
    2、《中国文学史》 游国恩等主编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4年3月北京第1版
    3、《美学新论》 蒋孔阳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6年11月北京第1版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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