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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本·脂本尤三姐形象的比较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王载源蒋申干. 参加讨论

    尤三姐是《红楼梦》里边最光辉最富反抗精神的女性之一。但是,长期以来,对于尤三姐的评价一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一些人认为尤三姐勇于维护人格尊严,对黑暗势力毫不妥协,但终因为力量悬殊,被黑暗的社会吞噬了;[1]另一些人认为尤三姐一失足成千古恨,先“淫”后“贞”,终被视为“淫”。得不到社会承认,羞而自尽。[2]前一种认识一般是以程本对尤三姐的描述为根据,后一种认识以脂本系统各本对尤三姐的描述为根据。由于人们习惯于认为脂本继承了曹雪芹的真谛,所以后一种认识的影响要大些。那么,究竟哪一种看来更合情理呢?这就是本文所要论述的问题。
    要讨论哪一种看法更合情理,实际上也就是要讨论哪一种版本对尤三姐的描述更合情理。本文拟就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以庚辰本为底本校注的《红楼梦》(以下简称“脂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与花城出版社1994年出版的程本系统的《红楼梦》(以下简称“程本”)作一番比较。
    根据脂本的说法,尤三姐本来就与贾珍有些轻薄,贾琏戳破了这层纸;于是,她拿出一套“无耻老辣”来,镇住了贾珍贾琏弟兄两个,把两个男人“淫”了。此后,尤三姐不甘“白落个臭名”,肆意拿他们作践取乐。出人意料的是,这么一个“淫荡女”忽然一下子“改行”了,要嫁给“素日可心如意”的柳二郎。后因柳二郎得了消息,嫌尤三姐“淫奔无耻”、“不屑为妻”,尤三姐自觉无趣,自尽了。
    根据程本的说法,尤三姐虽“也和贾珍偶有戏言,但不似他姐姐那样随和儿”。贾琏想吃杂会汤,作“通家之好”,将尤三姐当成了尤二姐一色的人物,激怒了尤三姐。尤三姐拉下脸来,将二人镇住,又把二人嘲笑取乐了一番,撵出门去。此后,尤三姐挑扎吃穿,肆意作践财物,惹得人人心烦,终于赢得了婚姻自主的权利,择定了柳二郎。不料柳二郎又要悔亲,尤三姐知他必在贾府中听了什么话来,把自己当成了无耻之徒,极度的痛苦和失望中,尤三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尤三姐在脂本中是“淫奔女改行自择夫”[3],第六十五回“夜饮”一节就是其“淫荡”的铁证。在程本中,尤三姐则是一个性情泼辣的贞洁女子;“夜饮”一节拉下脸来是以攻为守的自卫,是不甘供贾珍贾琏兄弟淫乐的具体表现。在脂本里,尤三姐挑拣吃穿是不愿“白落个臭名”,既然已经落了个臭名,索性就胡闹一场。在程本里,尤三姐挑拣吃穿肆意作践是要让大家觉得“留着他不是常法子,终久要生事故”,允许她“正经拣个人聘了罢”。
    粗一看,两本似乎井水不犯河水,各为体系,自成一家,很难说有什么高低。但实际情况远非如此简单。
    首先,就程本脂本都认同的“自择夫”而言,尤三姐不可能是一个淫荡女子。对此,程本是这样描述的:(起初,贾琏二姐以为尤三姐看上了宝玉)尤三姐啐了一口,说:“我们有姐妹十个,也嫁你弟兄十个不成?难道除了你家,天下就没有好男人了不成?”众人听了都诧异。(原来是,)“五年前我们老娘家做生日……请了一起顽戏的人……里头有个妆小生的,叫作柳湘莲。如今要是他才嫁。”
    关于这段描述,脂本与程本的区别就在于“姐妹”作“姊妹”,“玩戏的人”作“串客”,其实质内容没有丝毫不同。贾琏听说后夸道:“果然眼力不错。”(此语两本同)。无论根据程本还是根据脂本,尤三姐看中柳湘莲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在心中考虑过五年,比较成熟的抉择:其目标是明确的,毅力是坚强的,立场是坚定的,行为是一贯的,根本不存在所谓“淫奔女改行”的问题。
    根据脂本的叙述,尤三姐认为:“既如今姐姐也得了好处安身,妈也有了安身之处,我也要自寻归结去,方是正理。但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我如今改过守分,只要我拣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凭你们拣择,虽是富比石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里进不去。也白过了一世。”尤三姐有着强烈的自主意识;五年来,她一直有着自己为追求;她并不是那种希冀荣华富贵,向往淫荡生活此人。脂本既然承认这一点,又将其刻划得非常淫荡,显然早自相矛盾的。
    从人之常情的角度来看,一个对于人生对于未来对于婚恋有着自己追求的人,是不可能做出“非礼”之事的。这种人对于贞操、清白非常重视,甚者,死亡的威胁也对之无可奈何。
    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八)里有一则故事有助于我们对此的认识。
    明季,河北五省皆大饥,至屠人鬻肉,官弗能禁。有客在德州景州间,入逆旅午餐,见少妇裸体伏俎上。绷其手足,方没水洗涤,恐怖战栗之状不可忍视。客心悯恻,倍价赎之。释其缚,助之著衣.,手触其乳。少妇极然曰:“荷君再生,终身贱役无所悔,然为婢媪则可嵝,为妾媵则必不可。吾惟不肯事二夫,故鬻诸此也,君何遽相轻薄耶?”解衣掷地,仍裸体伏俎上,瞑目受屠。屠者恨之,生割其股肉一脔,哀号而已,终无悔意。
    一个女子为了维护自己的贞操,面对屠刀也毫不退缩。这样的事例未免有些极端,但同时也说明了贞操观念对妇女的影响是多么的深刻,一个贞操观念极强的女子为了维护贞操,可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在程本中,尤三姐对贾珍贾琏的痛斥,不仅是出于贞操观念,还有着对婚姻自主的热烈追求,所以表现得非常泼辣、尖刻,并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在脂本中,作为未婚少女的尤三姐竟当着丫头小厮们与贾珍“挨肩擦脸,百般轻薄”,真不可思议。杀身成仁,固然过激;如此放荡,似更出人意料。一个深知“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一心想拣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的未婚少女可能不可能与姐夫“自在取乐,不知作些什么勾当”?
    退一步讲,就算尤三姐诚如脂本所描述的那样,是个淫奔女,脂本依旧存在着难以解释的漏洞,即这么一个淫奔女可能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改行”。从性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一个淫女是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洗心革面的,有这样一个事例,某孝廉得志后,要娶某个昔日有恩于己的妓女为妇,妓女谢绝了他的要求,说:.“妾性冶荡,必不能作良家妇,如已执箕帚仍纵怀风月,君何以堪?如幽闭闺阁如坐囹圄,妾又何堪?”(《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一)
    如此坦率之人并不多见,以性情冶荡拒绝荣华富贵更是闻所未闻。不过,对于一个妓女来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长期的青楼生涯已经使得她们的某些思想观念发生了改变,“嫁夫着主”、“从一而终”、“贞节廉耻”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无所谓的东西了。所以,为了不致幽闭闺阁,为了满足自己亢奋的性欲,她们宁愿放弃荣华富贵,宁愿生活在为世人所不齿的青楼之中。脂本中的尤三姐是一个非常轻薄的女性,在她面前,贾珍贾琏“弟兄两个竟全然无一点别识别见,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很难想象,一个性欲亢奋,廉耻观薄弱的人居然也会“改行”,而且“这人(柳湘莲)一年不来,他(尤三姐)等一年;十年不来,等十年;若这人死了再不来了,他情愿剃了头当姑子去,吃长斋念佛,以了今生。”一个轻薄女子会耐得住十年,乃至一辈子的寂寞吗?
    再退一步讲,就算生理上的障碍可以凭借毅力而克服,但脂本中的尤三姐并不具备产生这种毅力的条件。因为改过自新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古往今来也有不少改过自新的例子。如:除三害的周处,险些儿被一文钱憋死的“英雄汉”赵匡撤,中年学医的皇甫谧以及许许多多“从良”的妓女。这些人的幡然醒悟除了因为得到了令人尊敬的长者的教诲外,还因为这些人以往的“为非作歹”是处于“不自觉”状态,或者因为其“堕落”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她们从心底里讨厌这种堕落,更没有一套为自己辩护,支持自己行动的理论体系、脂本中的尤三姐则不同,备下大礼,努力劝她“改邪归正”的贾琏尤二姐并不比尤三姐更高尚,而此二人在尤三姐心目中的地位也远不足以使之幡然翻悔,尤为重要的是,尤三姐的淫荡已经进入了“自觉状态”有着自己的一套反传统理论一“趁如今我不拿他们取乐作践准折,到那里白落个臭名,后悔不及”具有非常强烈的反抗意识,很有一种与失望人归于尽的气概。而且,我们知道,尤三姐已经承认自己落了个臭名,很难想象,一个自甘堕落,进行变态反抗的女子会“改行”,会去追求一个“冷面冷·心的人”。这不仅仅是生活习惯的问题,更涉及到人生观的改变,需要彻底的洗心革面。脂本对此的处理太简单化了,不能令人信服。
    程本则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尤三姐拉下脸来大闹一场是为了维护清白,尤二姐对她的“规劝”实际上是承认了她斗争的胜利。所以,尤三姐很自然地就“像又换了一个人的是的”了。
    换一个角度,我们还可以发现:尤二姐等人对尤三姐自择夫的态度也使人对脂本的合理性感到怀疑。如果按照脂本的说法,那么,就算尤三姐一时痴心,一厢情愿地想嫁给柳二郎,尤二姐一个问话也就可以将她的希望打个粉碎,更不可能支持她的行动了。
    脂本对尤二姐有这样一段描写:
    尤二姐只穿着大红小袄,散挽乌云,满脸春色,比白日更增了颜色。贾琏搂他笑道:“人人都说我们那夜叉婆齐整,如今我看来,给你拾鞋也不要。”尤二姐道:“我虽标致,却无品行。看来到底是不标致的好。”贾琏忙问道:“这话如何说?我却不解。”尤二姐滴泪说道:“你们拿我作愚人待,什么事我不知。我如今和你作了两个月夫妻,日子虽浅,我也知你不是愚人……;贾琏听了,笑道:“你且放心,我不是拈酸吃醋之辈。前事我已尽知,你也不必惊慌……;(见929页)
    尤二姐因为有过淫行,虽然已经改邪归正,还是时刻放心不下。如果尤三姐真如脂本所说,是个淫奔女,那么,为了避免日后“没趣”,预防悲剧的发生,尤二姐必然会反对她选择“冷面冷心”的柳二郎—你虽标致,却无品行,奈何?
    在程本里边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尤三姐以激烈的行动维护了自己的清白。终于,专爱拈花惹草的贾琏也不得不对贾珍说:“就是块肥羊肉,无奈烫的慌;玫瑰花儿可爱,刺多扎手,咱们未必降得住,正经拣个人聘了罢。”尤三姐强烈地渴望,也充分地相信自己会找到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只有这样,尤二姐贾琏才会把寻找柳湘莲当作一件正经事来做。要不然,贾珍贾琏恐怕不知要有多少次趁机要挟了。
    无论根据程本还是根据脂本,贾珍都是“舍不得(程本作“的”)”尤三姐“正经拣个人聘了罢”的。对此,尤二姐的措施是:“你放心。咱们明日先劝三丫头,他肯了,让他自己闹去,闹的无法,少不得聘他。”贾琏听了,说:“这话极是。”(以上四处加引号的引文均为两本中相同的文字,程本见1056页,脂本见932页,)若以程本为准,尤三姐从来就不是尤二姐那样的人物,现在又有了贾琏的支持,当然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意中人了。若以脂本为准,尤三姐早就与贾珍有些勾勾搭搭,贾琏本想促成大哥与小姨的美事,反而成了棒打鸳鸯的罪魁。现在他自己与二姐恩恩爱爱,又有何脸面“一错再错”,将尤三姐打发出门?前一段时间,因为尤三姐任着性子一阵胡闹,闹得“贾珍等何曾随意了一日,反花了许多昧心钱”。现在,尤三姐居然要改行了,贾珍会这么容易的放了这块“肥羊肉”么?贾琏等会不想趁机捞一点便宜么?—不先乖乖的伺候大爷几日,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脱不了大爷掌心;除非你死了,或者终身不嫁男人,大爷就伏你!
    同样是叙述尤三姐赢得了婚姻自主权,程本比脂本可信;同样是描写尤三姐之死,脂本不及程本合理。两本有关这一事件的文字是基本相同,但细微的差别透露出了迥然不同的意义。
    脂本是这样描述的:
    那尤三姐在房明明听见。好容易等了他来,今忽见反悔,便知他在贾府中得了消息,自然是嫌自己淫奔无耻之流,不屑为妻。今若容他出去和贾琏说退亲,料那贾琏必无法可处,自己岂不无趣。一听贾琏要同他出去,连忙摘下剑来……(见945页)
    根据这段文字,可以断定,尤三姐是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耻”为人所不齿。在这样的情况下。尤三姐竟然一定要嫁给“冷面冷心”,对“差不多的人都无情无义”的柳二郎,竟然会害怕自己无趣,竟然会用死来回避问题,这些都是不可思议的。
    对此,程本是这样描述的:
    那尤三姐在房明明听见,好容易等了他来,今忽见返悔,便知他在贾府中听了什么话来,把自己也当作淫奔无耻之一流,不屑为妻。今若容他出去和贾琏说退亲,料那贾琏不但无法可处,就是争辩起来,自己也无趣味。一听贾琏要同他出去,连忙摘下剑来……(见1072页)
    根据这段文字,我们可以发现:尤三姐始终不与贾珍贾琏同流合污,非常珍惜自己的贞操和名誉;然而,终于得不到社会的承认,被视作终身依靠的爱情顷刻间也化作了泡影。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揉碎桃花红满地”。尤三姐的自刎既是对生活的绝望又是对黑暗社会的反抗;既是表明自身的清白,又是表现对柳湘莲爱情的忠诚。两本相比较,程本显然比脂本合情合理。
    脂本最令人怀疑之处是它对尤三姐的描写违背了曹雪芹对女孩儿的一贯态度。
    固然,《红楼梦》里也有几个淫妇荡妇,如鲍二媳妇,多姑娘等。但这些都不是作者喜欢的人物。虽然作者对“淫”的看法很复杂,但凡是作者所钟爱同情的人物都是与“淫”绝缘的。林黛玉情而不淫;史湘云天真烂漫;薛宝钗,尽管历来评价不一,也是绝无淫行的。其他诸如李纵、探春、香菱、平儿等等许多人物也都清白如水。这不仅仅因为作者尊重同情这些“女孩儿”,还因为《红楼梦》不是那种借淫宣淫讽一劝百的诲淫之作。《红楼梦》即使偶尔涉“淫”,也是为了揭露封建大家族的罪恶和礼教的虚伪,而不是为了描写这些丑行本身。因此,就作者对女孩儿的尊重态度以及作者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而言,《红楼梦》是不可能将尤三姐刻划成一个淫妇的,更不至于描绘出那些猥亵情景来。程本脂本第六十六回都有一段尤三姐对贾宝玉的赞叹,这里显然含有作者引尤三姐为知己的意味。在这种情况下,作者会肆意刻划尤三姐的淫态吗?
    当然,不可否认,尤三姐确有“淫奔”之嫌。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尤三姐居然自作主张爱上了一个戏子并发誓非他不嫁。这在某些头脑冬烘的先生看来,真是不知廉耻,不死不足以惩创人心了。曹雪芹笔下有三个“自择夫”的人物:一是“还泪”的林黛玉,二是司棋,第三个就是尤三姐。曹雪芹对婚姻自主是非常同情乃至赞赏的,他刻划这些人物是为了控诉封建礼教的虚伪和吃人,又怎么可能将尤三姐刻划成一个淫妇呢?脂本对尤三姐的态度显然不是曹雪芹对尤三姐的态度。
    最后,就爱憎立场来说,程本也比脂本准确些。程本里边的尤三姐死于封建势力的扼杀,脂本里边的尤三姐则“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尤三姐语,见脂本981页)
    诚然,《红楼梦》的主题相当复杂,不能用“歌颂”、“暴露”的标签加以简单的概括,但其对四大家族罪恶的揭露还是非常深刻的。薛蟠打死小乡宦之子便如同没事人一般,一走了之,王熙凤弄权铁槛寺,毒设相思局;贾雨村了为讨好贾赦将石呆子弄得家破人亡;贾赦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胁迫母亲身边的丫头做小老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仅就这点来看,在尤三姐与贾珍贾琏中间,作者是不可能偏袒贾珍贾琏而厚责尤三姐的。
    在这个问题上,脂本尤其不能自圆其说。当贾琏第一次问尤三姐看中了谁时,尤三姐泣道:“姐姐知道,不用我说。”(脂本933页)尤三姐对柳湘莲的追求,虽然一直总是藏得很深,但偶尔的溢于言表,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正因为她的追求非常热烈,持久而执着,并且早就有所表现,所以她才有把握说:“姐姐知道,不用我说。”
    试想,一个在爱情上长期以来一直有着自己独特追求的女孩子,会不会违背自己的初衷,主动地去勾引两个姐夫?尤其荒谬的是,根据脂本的说法,似乎贾琏贾珍本来并不是什么淫棍,只是由于尤氏姐妹的勾引,才“丧伦败行”的。这可能是曹雪芹的思想么?明明是几个淫棍胁迫了素内异志的女孩子。脂本偏偏出尔反尔,称尤三姐“淫”了两个男人;将受害者写成了加害者,将胁迫者颠倒成了受害者。如此漏洞百出的说法和“女祸论”观念显然不可能来自伟大的艺术家曹雪芹。
    为了更深刻地理解尤三姐形象的意义,也为了更准确地把握作者创作《红楼梦》的真实意图,我们有必要为尤三姐恢复名誉。同时,我们也不能不怀疑:脂本是不是真正继承了曹雪芹的真谛。
    注
    [1]持此观点者甚少,戴不凡先生曾有此倾向,见《红学评议·外篇》P423(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年版)
    [2]持此观点者甚多,戚本王府本关于这事件的批语可能是上类论调中较早者。
    [3]“淫奔女改行自择夫”系戚序本第六十五回回目,这里借用这句话是针对庚辰本的实际内容而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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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载:《明清小说研究》1995/04
    
    原载:《明清小说研究》1995/04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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