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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与孙悟空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姜超 参加讨论

    贾宝玉与孙悟空虽然风马牛不相及,但曹雪芹和吴承恩在构思这两个光辉形象时却不无一定的相通之处。从这些相通之中,可以得出一些有益的启示
    一 来历相通
    孙悟空和贾宝玉的来历都和石头有关。
     “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通灵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进裂,产一石卵,似园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西游记·第三页》)这是孙悟空的来历。孙悟空的出身和人无任何关系,他是天、地、日、月、风、石的产物。不是短时的产物而是长期的产物,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受造化之真秀,感自然之精体,通圣明之灵意而育化成的。
     “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大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锻炼之后,灵性已通,自去自来,可大可小;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才,不得入选,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不知过了几世几劫………被那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引登彼岸。”(《红楼梦·第一页到第二页》)这是贾宝玉的来历。贾宝玉的来历和人也没关系,他是女娲炼出来的。也不是短时的产物而是补天之时就炼成的。所不同的是:孙悟空得 天独厚,天地受其真秀,日月赋其精华,自然通其灵意;贾宝玉恰恰相反,不是得天独厚而是弃之未用,于是便“自经锻 炼”、“自去自来”。孙悟空没有被弃自强的遭遇,因此也就没有怨愧悲哀之感。孙悟空是自己进入现实的石猴,贾宝玉是别人携入红尘的石兄。
     曹雪芹和吴承恩都把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物的来历和石头联系起来,都让他们由石头变成,都出身于石头,这当然是小说家的一种笔法。这种笔法可能和中国小说的传统写法,特别是和唐宋传奇有一定的关系。但从贾宝玉和孙悟空的来历都和石头有关的巧合中,也透露出这两位伟大艺术家世界观中某些共同的因素。
     曹雪芹和吴承恩都意识到了自己笔下人物的思想意识和实践行为在当时虽然不一定被一般人所误解和排斥,但必然要遭到封建统治阶级的反对和攻击。因此便有意无意地给贾宝玉和孙悟空编造出一套极其奇特的来历,蒙上一层浓厚的神秘色彩。一个是万物孕出来的,一个是女娲炼出来的。一个是受天真地秀感日精月体从石卵中迸出来的,一个是自强不息不甘寂寞从彼岸中引出来的。他们的来历都极不一般,都有其非凡的出身。
     在愚昧无知坚固地束缚人们头脑的历史条件下,非凡和奇特、神秘和不可知具有的精神威慑力是无法估计的。艺术家给自己笔下的人物编出一套非凡的来历,蒙上一层神秘的外衣,
    既能得到广大群众的理解又能混淆统治阶级的视线。孙悟空和贾宝玉非凡的出身、奇特的来历当然不会给他们的观念和行为赢得更多的同情和支持,却可以给他们的思想和表现排除某些非难和争得一定的存在基础。
     其次,贾宝玉和孙悟空都不是一般的血肉之躯而是不一般的奇特之石,这就把他们和芸芸众生严格地区别开了。这种区别不仅给典型人物的叛逆思想和叛逆行为赢得了一定合理存在的物质基础,而且给他们冲破封建传统观念,冲破三纲五常的伦理,特别是冲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天罗地网提供了必要的精神条件。现实生活中,常人是难以超越常轨的,就是超越了也难以得到人们的理解,更不用说同情和支持了。在封建主义束缚人们精神的历史条件下,只有非凡的人,才可能有非凡的思想意识和行为表现,才可能超越以及违背圣贤们苦心孤诣所创造的一切常规教条,特别是君臣、父子这两条大纲。从石卵中进出来的孙悟空正是君纲的叛逆者,从青埂峰被引入红尘的贾宝玉正是父纲不肖子孙。
     第三,这种奇特的艺术构思不仅给贾宝玉和孙悟空的叛逆性格提供了必要的精神条件,也给读者理解他们的叛逆性格做好了必要的心理准备。假如吴承恩和曹雪芹不给孙悟空和贾宝玉构思出一套神秘的来历和非凡的出身,当时的读者一接触他们的叛逆观念和叛逆行为,很可能不是公开地惊讶就是暗暗地抵触。因为孙悟空叛逆的公开和尖锐,贾宝玉叛逆的彻底和全面,在当时的现实生活中,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有的。但一个是从石缝中进出来的石猴,一个是从青埂峰引下来的顽石,他们的出身来历就不一般,他们的思想行为也不一般,读者就不会惊讶和抵触了。
     哪吒对李靖的态度当然有强烈的反封建精神。假如作家不给这位少年英雄构思一套奇特非凡的出身和来历,在封建主义社会,在父为子纲牢固地束缚人们的思想,在只有不是的儿子没有不是的父亲的观念占统治地位的历史条件下,这种反封建精神,一般读者是很难接受的,更不用说同情和支持了。
     在封建统治阶级的思想是统治思想,在三纲象三座大山沉重地压着人们心灵,在愚昧、无知和宿命论象巨蟒一样纠缠人们思想的历史条件下,神秘而奇特、非凡和不一般所具有的精神价值是万能的和无限的,是今天的读者很难全部理解的。
    二 性格相通
    孙悟空大闹天宫,贾宝玉反叛侯门,这两个艺术形象的性格在否定传统观念反对封建主义上是相通的。
     孙悟空大闹天宫明显地体现出吴承恩反对封建主义、蔑视最高权威的斗争精神。虽然这种精神有突出的时代的和阶级的局限性,但是让英雄孙大圣用千钧棒把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宫砸得落花流水,闹得乌烟瘴气,就充分地体现了大无畏的叛逆性。
     贾宝玉叛逆家庭突出地流露出曹雪芹否定封建主义制度,向传统观念挑战的批判倾向。当然这种否定和批判有极其浓厚虚无主义和宿命论的色彩,但让一个饫甘餍肥、锦衣纨绔的贵族公子把贵族大家庭中的一切伪装都戳穿,把几千年圣贤所鼓吹的思想教条和典章制度都视如粪土,就最有力地表现了强烈的叛逆精神。
     贾宝玉和孙悟空的反对封建,否定权威的叛逆性格,在相通之中包含着明显的差别。孙悟空自称齐天大圣,向龙王要武器,向阎王要永生,向玉皇大帝要权利。贾宝玉在男尊女卑的现实中,他见了男人就讨厌见了女人就高兴;在等级森严的生活里他偏偏同情没有任何地位的奴隶;五经四书是封建社会的最高经典,他认为是杜撰的胡言;热衷于经济仕途,他认为是国贼禄蠹。孙悟空手掌中有一根能大能小、可粗可细的千钧棒;贾宝玉心目中有一种时而清楚时而朦胧的新精神。孙悟空的反封建勇敢、尖锐;贾宝玉的反封建深刻、广阔。一个是浪漫主义的真正英雄,一个是现实主义的畸型新人。孙悟空的叛逆性格令人神往,贾宝玉的叛逆性格使人效仿。孙悟空的英雄行为虽然淋漓痛快,却无法使人效仿。现实生活中并没孙悟空那样神通广大的人。贾宝玉的生活实践虽然并无令人神往的色彩,却能使人,特别是广大青年去效仿。孙悟空的英雄行为象高空中的一条彩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使人精神振奋。贾宝玉的叛逆行为象地下的一注清泉,人人都能喝上,而且清溪的甘露,使人神智更加清醒。
     从现象上来看,曹雪芹构思贾宝玉的形象和吴承恩构思孙悟空的形象是没有什么联系的;从本质上,来看,吴承恩蔑视权威反对封建的批判精神对曹雪芹构思贾宝玉的形象是有一定影响的。其具体表现之一就是:贾宝玉的叛逆行为和孙悟空的英雄举动其精神实质是一脉相承的。贾宝玉和孙悟空所反对的方向不是相反的而是相同的,目标不是两个而是一个,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庞然巨大的封建主义。孙悟空要用手中的千钧棒把高入云霄的塔顶砸碎;贾宝玉要用偏僻的行为乖张的性格把宝塔全部推翻,甚至连它的基石都挖掉。
     《红楼梦》不仅受《西游记》的影响,而且发展了《西游记》反对封建、否定权威的优良传统。这在贾宝玉和孙悟空形象的差别上也表现得特别突出。贾宝玉并没有大闹天宫,但这位贵族公子的反封建比孙悟空的大闹天宫还要更加勇敢。在人间特别是在封建贵族大家庭中违父母之命比在南天门大战天兵天将还要艰难百倍呵。孙大圣的敌人都公开地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至如来佛、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下至托塔天王、天兵天将、黄巾力士。怡红公子的敌人不仅站在他的对立面而且隐藏在他的身边;不仅公开地反对他而且暗地里阻挠他,甚至陷害他。有的横眉冷目,有的满面春风,有的红妆素裹,有的耸冠危襟,甚至连他身边最贴近的人都是他最阴险最毒辣的敌人。曹雪芹通过贾宝玉的形象把吴承恩的反封建的光辉思想由浪漫主义的火炬发展成现实主义的灯塔。没有更广阔的生活视野,没有更深刻的洞察力,没有更犀利的批判精神是无法把这种发展由可能变成现实的。把浪漫主义的反封建发展成现实主义的反封建,这不仅仅是创作方法上的一种重大的进步,也是作家认识能力上的一个巨大的飞跃。
     其次,孙悟空反封建的思想基础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种思想既有强烈的反对封建主义的因素又有浓厚的维护皇权的色彩。敢于和封建地主阶级最高当权派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这是大逆不道的。但这种大逆是有明显局限性的。它不是否定皇权而是要夺取皇权,而皇权正是封建主义的最高结晶。贾宝玉反对封建的思想基础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的。他把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几是和传统的封建主义相对抗的思想武器都拿到手,不管是哪一家的哪一派的。他全面地反对封建主义,彻底地否定传统观念。他认为封建主义社会是一条“死而未僵”的百足之虫。他不是要夺取皇权而是彻底地否定封建。他不但反对一系列的封建意识而且否定整个封建阶级他不仅反对封建人物而且否定全套的封建典章制度。孙悟空还想当齐天大圣,贾宝玉把封建社会给他的妻财子禄,锦绣前程都抛弃了。
     人们很容易看出《红楼梦》和《西厢记》、《牡丹亭》的继承和发展关系。这是不难理解的。林黛玉和崔莺莺、杜丽娘确实可以找出其发展的内在联系。何况曹雪芹在自己的作品中公开地引用《西厢记》和《牡丹亭》脍炙人口的词句:“我就是个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红楼梦·第二十三回》人们却很容易忽视《红楼梦》和《西游记》的继承和发展关系。这也不足为奇。从现象上来看,荣国府中怡红公子和花果山上的齐天大圣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其实真正把孙大圣的反封建的战斗旗帜接过来高高举起的,真正继承并发展孙悟空的否定传统权威的批判精神的正是这位贵族公子哥。一个在天宫中造反,一个在侯门里叛逆;一个是凌霄殿上无法无天的英雄,一个是荣国府中大逆不道的叛逆。
     “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象梦魔一样纠缠着治人的头脑。”《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前人的艺术创作对后人的艺术实践必然要产生影响。但这种影响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不是千篇一律的而是各式各样的。果戈理对鲁迅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艺术构思上和表现形式上,特别表现在简直近于没有事情的平凡生活中构思并表现出深刻而严峻的悲剧性。契诃夫对鲁迅的影响主要表现在:抓住现实最本质的弊病和同胞精神上最沉重的疮伤,予以尖锐地揭露,无情地鞭挞。前一种影响是外在的,后一种影响是内在的。屠格涅夫对《静静的顿河》的影响主要是把俄罗斯广阔幽静的风物画鲜明地表现出来;列夫·托尔斯泰对《静静的顿河》的影响主要是深刻而尖锐地反映主人公内心世界不可调和的激烈的冲突。《金瓶梅》对《红楼梦》的影响主要表现艺术构思上;《西游记》对《红楼梦》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典型性格的思想倾向上。
     有人说:真假宝玉恐怕也从《西游记》的真假孙悟空联想得来。这个看法有一定的正确性。但《西游记》对《红楼梦》的深刻的影响主要不是表现在“真假孙悟空”和“真假宝玉”上,而是表现在贾宝玉比孙悟空更全面地反对封建主义,更深刻地否定传统权威上。孙悟空和贾宝玉的经历是大不相同的,但他们的性格倾向却有无法否认的相通之处。
    三 归宿相通
    孙悟空皈依佛门,贾宝玉遁入空门。一个英雄,一个叛逆,这两个艺术典型都由积极而消极,由斗争而无为,由入世而出世,都以叛逆而开始以妥协而告终。孙悟空和贾宝玉不仅性格上有相通之处,在归宿上也有相通的地方。孙悟空把天宫闹得乌烟瘴气,到头来皈依佛教成了斗战胜佛。贾宝玉在荣国府为所欲为,到头来走向茫茫大地。孙悟空和贾宝玉的人生归宿不谋而合了。
     从人物性格发展的逻辑上来看,孙悟空和贾宝玉都是和佛教空门无缘的人。他们都不应该皈依佛教、遁入空门。孙悟空是从石卵中进到红尘来的,他怎么肯又回到涅槃之中呢?贾宝玉是从大荒山引到现实世界的,他怎么肯又回到寂寞的青埂峰下呢?
     贾宝玉的性格是和空门格格不入的。贾宝玉在本质上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诽谤圣贤,蔑视经典,厌恶科举,同情仆人,渴望爱情,追求高洁的人生理想等一系列的思想和行为都是积极入世热爱生活的反映。二个积极人世,热爱生活的青年最后竟遁入空门是难以想象的。因为从本质上来看,佛学所追求的并不是爱生而是求死;不是一般地求死,而是求绝对的死,无论人生,无论万物,无论宇宙,三千世界中的一切,最高的境界就是涅槃:没有一丝的生气,只有绝对的死寂,没有一丝的运动,只有绝对的静止,彻底的、普遍的、永恒的死。一个对黑暗现实强烈反抗的人,一个渴望高尚爱情对美好理想热烈憧憬的青年,怎么会跳入绝对的死境呢?
     孙悟空的性格和佛教也是格格不入的。佛教通过何种途径用什么手段才能达到最高的精神境界呢?不是积极的而是消极的,不是斗争的而是无为的——无任何意识、无任何欲念。孙悟空的性格与无为正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孙悟空在《西游记》中一出现就是斗争的化身。称大圣、搅龙宫、砸地狱、闹天宫、西天路上与各种妖魔鬼怪的搏斗,除却老君炉中七七四九天和五行山下五百年,孙悟空的唯一的生活内容就是斗争,而且在任何强大敌人面前从不灰心丧志,从不畏缩不前。他只知道斗争不知道妥协,只知道胜利不知道失败。让这样一个英雄形象最后皈依佛教,从性格内在逻辑中是找不出任何根据的。
     贾宝玉的性格逻辑和遁入空门是格格不入的,孙悟空的性格逻辑与皈依佛教是水火不容的。为什么艺术家把这两个典型形象都打入佛教空门呢?这和作家的世界观有关也和作品的艺术结构有关。
     作家认清了封建主义制度的腐朽性和没落趋势。没有这种认识就不可能有贾宝玉的叛逆家庭和孙悟空的大闹天宫。贾宝玉和孙悟空的艺术形象是艺术家对封建主义清醒认识的产物,又是作家批判封建主义的锐利武器。《红楼梦》和《西游记》的作者虽然认清了封建主义的不合理性却不知道怎样改造这个不合理的封建主义社会。一方面看透了旧制度必然没落的趋势,一方面既不知道怎样消灭它也不知道未来的新的究竟是什么。作家认识上这种矛盾就是虽然创造一个热爱生活的叛逆和一个大无畏的英雄又不得不把他们拖到消极的、虚无的、出世的佛教空门中去的思想根源。
     把贾宝玉和孙悟空引向佛教空门不仅和作家的思想有关,也和作品的情节发展有关。大闹天宫已经把孙悟空的反抗封建、蔑视权威的大无畏的勇敢精神写到无可复加的地步了。下一步怎样来发展情节呢?既不能把孙悟空的斗争性格由天宫引到现实,也不能把他的叛逆精神由神话引向虚无。艺术情节发展要求一种既不是现实也不是虚无的境界。佛门正好就是这种境界。于是作家让唐僧把孙悟空从五行山下释放出来,让齐天大圣变成佛门弟子,带着他去西天取经。
     这样处理既没有歪曲孙悟空的基本性格,让他在去西天的征途上继续和妖魔鬼怪做斗争,又给他找到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唯一的归宿。孙悟空的斗争精神反抗性格和朱明王朝现实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是绝对君权毁灭他的反抗性,就是他的反抗性毁灭绝对君权。虽然斗争成性,勇气可嘉,但既不能老在天宫大闹又不能来到地下造反,归宿就只能是皈依佛门了。这样来发展艺术情节一方面能为广大人民所接受,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到底没失去英雄本色;一方面能为封建统治阶级所容忍,犯上作乱的猴子毕究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当然这样处理孙悟空性格的归宿不完全是吴承恩的创造。吴承恩写《西游记》时这种结构轮廓就已具雏型了。吴承恩所以依然把孙悟空归结到佛门中去,就因为这样一个叛逆性格,除了给他找个皈依佛门的归宿之外,再也找不到较为理想的归宿了。
     曹雪芹在《红楼梦》的前八十回中已经把贾宝玉的叛逆性格,较深刻地发掘出来和较丰富地表现出来了。高鹗续的后四十回对贾宝玉的叛逆性格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发展。对这样一个叛逆性格下一步应该怎样处理呢?继续发展他的叛逆性,高鹗没有这种思想境界;把他的叛逆性加以逆转,高鹗没有这种艺术手段。于是在后四十回中高鹗给贾宝玉安排了一个三部曲:上学、中举、出家。从情节发展上来看,“入家塾”是给“中乡魁”做铺垫,“中乡魁”是给“却尘缘”做铺垫。入学、中举都是为了出家。看来高鹗续《红楼梦》时,在总体构思上早就给贾宝玉安排好遁入空门的归宿了。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贾宝玉的叛逆性格和封建主义现实的冲突是对抗性的。不是黑暗的现实毁掉贾宝玉,就是贾宝玉毁掉黑暗的现实。高鹗既没能力让贾宝玉毁掉现实,又不愿让贾宝玉被现实毁掉,只好给他安排一个遁入空门的人生归宿。空门是归宿吗?从人物性格上来看不是归宿,从情节发展上来看除了空门确实没有其他的归宿了。
     贾宝玉和孙悟空在归宿上的相通既是作家世界观有相通之处的反映,也是作品在结构安排上有相通之点的表现。
     孙悟空和贾宝玉的出身来历、叛逆性格和人生归宿的不无相通,生动地告诉我们:一个民族文学史上所创造出来有巨大影响的艺术典型,无论其个性如何的特殊,纵观之他们之间不可能是彼此绝对孤立的,是毫无任何联系的。找出他们之间某些内在的联系,对我们从宏观角度来理解文学的发展过程是不无裨益的。
    原载:《红楼梦学刊》1986年第1期
    
    原载:《红楼梦学刊》1986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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