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有两个极普通的女性,其出身、经历、社会地位、思想性格都不甚相同,但却在爱情问题上同样表现出无比的勇敢和坚定,直至在关键的时刻献出了自己的青春与生命。这两个女性便是尤三姐与司棋。倘若说林黛玉与贾宝玉的爱情悲剧是《红楼梦》的主线,那么,尤三姐与司棋所扮演的故事,则是这条主线的重要陪衬,在一定程度上深化了这部伟大著作的主题思想。这两个普通女性比起林黛玉来,更接近下层人民,也更富于叛逆性,在她们所处的时代里,她们不愧为反封建、争自由的英勇战士。 多年来,文艺上有一种似是而非的说法:“文学作品离不开恋爱,没有爱情也就不成其为文学。”仿佛文学中只有爱情才是永恒的东西。我认为,“左”倾文艺思潮搞的那套禁欲主义应予批驳,但把表现爱情作为文学上的一条不变的法则,则未必确切。我国古典作品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都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恋爱故事,但这并不妨碍它们的不朽和引人入胜。文学是入学,好的文学作品从来都是以塑造典型艺术形象为其主要任务,为写爱情而写爱情曾被曹雪芹斥之为“千部一腔、千人一面”的“才子佳人”式文学,并不是真正的文学。爱情描写是刻划人物的一种手段,它服务于作者的总体构思,它所反映的只能是各种不同社会和各个不同阶级的一个侧面。《红楼梦》中宝玉和黛玉的恋爱悲剧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历来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不知曾换取多少有情人的眼泪;但若从“永恒”的观点来考察,它实在并不永恒:离开了大观园的特定环境,离开了贾府这样的封建大家庭,譬如说把它放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新中国,这种爱情及其后果必然失去了它时代的根据。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新中国的男女青年,其爱情的形式与内容,以及在人生中所占的地位,都和十八世纪大不相同。爱情,对决心献身于“四化”事业的新中国青年来说,决不是他们的精神寄托,更不是唯一的追求。 这似乎扯得远了一些,但并非完全是题外的话。当我们论及尤三姐与司棋时,决不能忘 记他们所处的时代。脱离那个时代及其生活的典型环境,由这两个女性生发出来的故事也就失去了光彩。 我们先看看尤三姐吧:她不是一个在真空里成长起来的人物,作者并没有给她一个很高 的起点,她甚至是带着满身污垢跨入那个社会的。她出身寒微,名义上是世袭三品爵威烈将 军贾珍的小姨子,实际上是贾珍妻子的继母改嫁带到尤家的。只因模样儿长的标致,她母亲 便把她和她二姐当成了摇钱树,而贾珍父子兄弟更对她姐妹二人怀着鬼胎。在这种环境里,政治、经济地位都相当低下,尤三姐和尤二姐一样,不可能一尘不染。现行本《红楼梦》第六十三至六十五回,是经过程伟元和高鹗作了某些删改的,他们从“女子从一而终”的封建思想出发,删去了在他们看来不利于尤三姐的文字,意在表现尤三姐的高洁,殊不知这恰恰背离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大大削弱了人物的可信程度。据“脂砚斋庚辰抄本”的描述,尤三姐在许多地方也是相当轻薄的。如第六十三回写道:“贾蓉又和三姨抢砂仁吃,尤三姐嚼了一嘴渣子,吐了他一脸,贾蓉用舌头都舔着吃了。”第六十五回又写道:“当下四人(笔者按:指贾珍、尤二姐、尤三姐和尤老娘)一处吃酒,尤二姐知局,便邀他母亲说:‘我怪怕的,妈同我到那边走走来。’尤老娘也会意,便真个同他出来,只剩下小丫头们。贾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起来。小丫头子们看不过,也都躲了出去,凭他两个自在取乐,不知作些什么勾当。”这样写,并非贬低了尤三姐,而是坚持了现实主义。在那个环境里生长的尤三姐,只能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这个样子,她后来“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村俗流言,洒落一阵,由着性儿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乐”的一系列行动,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使人感到突兀和不可理解了。而没有“高谈阔论,任意挥霍”以及“真是他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他”(见“庚辰本”)的气势,尤三姐的自我择配,也都让人无法理解了。 年年月月的耳濡目染,使尤三姐清醒地认识到,贾珍、贾琏、贾蓉这帮家伙都是拿女人 当玩物的畜类,她要想争得做人的权利,就得反其道而行之。且看她: 三姐……越发一叠声又叫:“将姐姐请来!要乐,咱们四个大家一处乐!俗语说的,便宜不过当家’,你们是哥哥兄弟,我们是姐姐妹妹,又不是外人,只管上来!”…… 只见这三姐索性卸了妆饰,脱了大衣服,松松的挽个???儿;身上穿着大红小袄,半掩半开的,故意露出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鲜艳夺目,忽起忽坐,忽喜忽嗔,没半刻斯文,两个坠子就和打秋千一般;灯光之下越显得柳眉笼翠,檀口含丹;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几杯酒,越发横波入鬓,转盼流光:真把那珍琏二人弄的欲近不敢,欲远不舍,迷离恍惚,落魄垂涎。再加方才一席话,直将二人禁住。弟兄两个竟全然无一点儿能为,别说调情斗口齿,竟连一句响亮话都没了。 但尤三姐既非泼妇,也非荡妇,她所以表现得如此泼辣,如此的不顾“羞耻”,恰恰是一种自卫的手段,直逼得贾琏、贾珍不得不考虑:“就是块肥羊肉,无奈烫的慌;玫瑰花儿可爱,刺多扎手。咱们未必降得住,正经拣个人聘了罢。”这正是尤三姐所要达到的目的:她闹得天翻地覆,为的就是要给自己寻找一条理想的出路,摆脱永远被人玩弄欺凌的悲惨境地。 在婚姻问题上尤三姐是严肃的,她有她自己的见解,她有她心目中的伴侣。当尤二姐和 贾琏专门备了酒,准备劝她嫁人时,三姐滴着眼泪说了这样一段话:“姐姐今儿请我,自然有一番大道理要说;但只我也不是糊涂人,也不用絮絮叨叨的。……既如今姐姐也得了好处安身,妈妈也有了安身之处,我也要自寻归结去,才是正礼。但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向来人家看着咱们娘儿们微息,不知都安着什么心!我所以破着没脸,人家才不敢欺负。这如今要办正事,不是我女孩儿家没羞耻:必得我拣个素日可心可意的人,才跟他。要凭你们拣择,虽是有钱有势的,我心里进不去,白过了这一世了!”请看,这是多么严肃而又难能可贵的婚姻观、恋爱观!这种婚姻观、恋爱观,在今天看来,也许算不了什么,倒退二百多年,则不仅可称为远见卓识,简直是对整个封建制度的大胆挑战。这样的言论行动,在封建道学家眼里,实无异于洪水猛兽。 尤三姐选定了“萍踪浪迹”的柳湘莲,接着便在贾琏面前发誓决不变心,并将头上一根 玉簪拔下来,磕作两段,以示决心。这就是那有血有肉的尤三姐,对于她“素日可心可意” 的柳湘莲托以终身,誓不改悔的表示。她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和过去的一切彻底决裂。 但悲剧也正产生在这里:尤三姐的家庭身世和她曾被公子哥儿们一度当成玩物的辛酸经历,既不能见谅于她所处的那个时代,也不能见谅于她所“可心可意”的柳湘莲。柳湘莲终于悔婚,要求索回作为聘礼的鸳鸯剑。当这最沉重的打击降临在尤三姐身上,与其说是她失去了她所追求的对象,不如说是她对人生全部理想的骤然破灭。面对着一个并不理解她的男子,她的自刎,并不是一般的殉情,她殉的是她自己的理想。当她将一股雌剑往自己项上一横的时 候,既是对整个封建社会的控诉,也表现出这个烈性女子奔赴自由的勇往直前,视死如归。 尤三姐在那“除了两个石头狮子干净”的污浊环境中,却能保持着纯洁的心灵,抗争的勇气,刀斧般的决断,火焰般的刚烈。这个人物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浪漫主义的,她身上的浪漫主义植根于现实的深层。她不是天仙,不是鬼怪,也不是高不可攀的英雄;从某个侧面来看,她不过是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弱女子;从另一个侧面看,她又是一个敢哭敢笑敢怒敢骂敢爱敢恨的女丈夫;她是那个黑暗时代的特殊产物,又以其耀眼的光芒刺破了那个时代。在《红楼梦》中,尤三姐只能算作二三流的角色,但她却是《红楼梦》中所创造的典型艺术形象之一。 与尤三姐相比,司棋是另一种类型。她是贾府二小姐迎春的大丫环,地位并不高,但在一些厨娘、使唤婆子面前,有时却又摆出一付“副小姐”的派头。她打发小丫头向厨房“要碗鸡蛋,炖的嫩嫩的”,管厨柳家的略说一句“就是这一样儿尊贵。不知怎么,今年鸡蛋短的很,十个钱一个还找不出来。”不大情愿给司棋炖鸡蛋。小丫头赌气回来,添油加醋向司棋一学舌,司棋听了,心头火起,便带了小丫头到厨房把箱柜里的菜蔬一阵乱翻乱掷,众人好言相劝,气才渐平。柳家的蒸了一碗鸡蛋送去,司棋全泼在地下。 曹雪芹总是把人物的复杂性写了出来。这个司棋,长期生活在封建大家庭中,受着剥削阶级思想意识的熏染,她有欺压地位低于她的下层人物的一面,这一面是笼罩在她心灵上的阴影;但在她身上更重要的一面是对爱情的极执着的追求。她甘冒礼教森严的贾府的大不韪,和她所爱的表兄幽会,私订终身。在爱情问题上,她与尤三姐是不同的:尤三姐其实是单相思,而她的爱情确如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所指出的:“是以所爱者的互爱为前提的”。尽管她和表兄是真心相爱,然而在那个时代,他们的爱情比公子王孙的偷鸡摸狗还要犯禁。正因此,当服侍贾母的大丫环鸳鸯无意中撞见了他们的幽会,司直吓得“双膝跪下”,“浑身乱颤”,虽然鸳鸯表示:“横竖我不告诉人就是了”,司棋仍是“一夜不曾睡着”,再加上听说她表兄逃走,“又急又气又伤心”,“支持不住,一头躺倒,恹恹的成了病了”。好心的鸳鸯反赌咒发誓与司棋说:“我若告诉一个人,立刻现死现报!你只管放心养病,别白遭塌了小命儿。”一场风波似从此渐渐平息。不想紧接着却是更大的风波:凤姐等奉王夫人之命抄检大观园,偏在司棋的箱子里查出了她那心爱的人写给她的情书。在众目睽睽之下,事情全部暴露,一切都无可隐瞒,谁料那个在鸳鸯面前吓得“浑身乱颤”的司棋,此时此地反而铁了心,“并无畏惧惭愧之意”。这是司棋精神境界的一个飞跃,她在严酷的现实面前,表现出超人的冷静与坚定。这种冷静与坚定,是只有下了最大决心的人才能具备的。这决心就是愿为所爱的人付出一切代价。“性爱有时达到这样猛烈和持久的程度,以致如果不能结合和必须分离,那末在双方看来,就是个大不幸,甚至是个最大的不幸;两方仅仅为了互相结合起见,甚至甘冒很大的危险,直至拿出生命为孤注……”。恩格斯的论断,对司棋完全适用,她之所以“并无畏惧惭愧之意”,就是因为她已准备“拿生命为孤注”。正是这种最神圣的感情,使她在被逐之后毫无怨言,她在默默地以极大的耐心等待着所爱者的归来。然而,最大的不幸就在前面。她的表兄来了,司棋的母亲怪他害了女儿,拉住要打,司棋拦住,表示宁死也要嫁给表兄。母亲不依,她竞一头撞在墙上碰死了。她的表兄买来两口棺材,“也不啼哭,眼错不见,把带的小刀子往脖子里一抹,也就抹死了。” 司棋比尤三姐要幸福得多:尤三姐的无限真情,换来的只是柳湘莲的“冷面冷心”,而 司棋与她的表兄,直到最后躺进棺材,仍不失为爱侣双双。但话又说回来,无论司棋或者尤三姐,却都是封建社会的牺牲品,都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悲剧。她们用死亡控诉了社会,用死亡争得了自由。 尤三姐和司棋,在《红楼梦》中均不处于显著的地位,既非金陵十二钗,更攀不上四大 家族,把她们各自的故事集中起来,占不了一章半回的篇幅,为什么却能给人以经久难忘的印象呢?反过来,为什么我们某些长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连书中最主要的人物,都不能给读者留下一点深刻的记忆呢?假若说到创作上有所谓诀窍,那么,曹雪芹塑造龙三姐和司棋的诀窍何在呢? 我以为,其一,是忠实于生活,历史地、具体地、真实地再现生活。植物离开适宜的土 壤便会枯萎,艺术形象离开真实的环境便会干瘪。从古往今来一切优秀作品的流传不难得出 结论:真实确乎是艺术的生命。歌剧《白毛女》中的杨白劳,被迫在卖女文书上按了手印, 最终喝卤水而死,这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本是千万个老实农民难以摆脱的道路;但 这一真实可信的情节,到了江青的手里,就彻底改观:舞剧《白毛女》中的杨白劳,不但未在卖女文书上按下手印,反而舞起扁担和黄世仁大干一场。如此一改,形象固然“高大” 了,同时却也失掉了观众的信任:这个舞扁担的杨白劳是不真实的。可信性是人物创造的第一 要义,曹雪芹牢牢地抓住了这一点。没有将砂仁渣子吐贾蓉一脸以及和贾珍等一处吃酒取乐 的尤三姐,便不可能有以后的嘻笑怒骂;没有那一番旁若无人、淋漓尽致的嘻笑怒骂,也表 现不出尤三姐豪爽、泼辣的性格,而她以后的自行择配、拔剑自刎,也就不近情理,无法唤 起人们的同情了。司棋在厨娘面前那种“副小姐”气势,几乎到了引起人们憎恨的程度,然 而却也同时给人留下极鲜明的印象,这正是她久居贾府所处的大丫环地位给她造成的精神 担。大丫环的位置对于某些极力往上巴结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地位,袭人之流正 是这样看的。偏偏司棋并不很看重她作为大丫环的地位。当她的幽会被人撞见时,她先是吓 得“浑身发颤”,而当她的情书在大庭广众之中被人抄出时,却又“并无畏惧惭愧之意”。 没有前面那个真实可信的吓得发颤,便没有后面那个同样真实可信的无所惭愧、无所畏惧, 而从害怕到毫不畏惧,起支配作用的是心中的爱情。有了这种爱情,她才能够作到“直至拿 生命为孤注”,一头碰死。曹雪芹就这样给我们刻划了一个真实的司棋。 其二,艺术创造的奥秘还在于创造者对被创造的对象倾注了强烈的爱憎。艺术这个东西 (人物塑造是其中之一),当它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似乎是个纯客观的存在——独立于创造者之外的客观事物,深究起来,它和模拟、仿制、临摹等匠人之作完全是两回事。一切艺术品都具有创作者的个性,而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创造,必不可免地会饱含着作者对人物的感情:或毁,或誉,或爱,或憎,或作辛辣的讽刺,或为衷心的赞美。尤其正面人物的塑造,在某种程度上不能不是作者本人思想,品质的反映。我们可以设想,尤三姐和司棋都不是曹雪芹凭空创造出来的人物,她们大约都有真实的模特儿,相类似的故事曹雪芹确曾“亲见亲闻”过,只是还不象小说中所表现的那么完美,那么动人。作者是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进行了艰苦的艺术再创造。“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这是《红楼梦》开卷第一回作者的自述。“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换句话说,就是作者“亲见亲闻”的一些女子,使作者深深受了感动,作者对她们有无限倾慕之情。这种感情转化为艺术创造,便是作者赋予人物的特殊的光彩。我们可以猜想,“尤三姐”的结局确实相当悲惨,但未必真正死于“柳湘莲”的鸳鸯剑;“司棋”遇到的说不定是个负心男子,但曹雪芹(司棋的结局见于《红楼梦》后四十回,我个人认为,当仍出于曹雪芹的手笔)却把它改变为双双情死以了这痴情女儿的相思。这里,鸳鸯剑上的寒光以及那两口盛殓情侣的棺材,都饱蘸着曹雪芹的感情色彩,或者说作者那超出于同时代人物的世界观,在他所创造的人物身上起了作用:他把人物身上最美好、最夺目的东西,更加发扬光大了。 其三,艺术创造的一丝不苟以及艺术概括的技巧。一棵树,有主干,有分枝,有花有叶;一部小说,有主线,有辅线,有主要人物、次要人物和更次要的人物。主线与辅线,只说明它们在整部书中所占的不同地位,并非后者可以偷工减料。主要人物、次要人物也是如此,次要人物或更次要的人物,并非在塑造时可以马马虎虎,敷衍了事,而是既要用笔简约,又要形象鲜明。但这一点,对于很多作者说来,往往是很难作到的;而对于真正的艺术大师,则是梦寐以求、决不放松的。我们读《红楼梦》,当不会忘记那个在宁府大总管赖二面前声称“跷起一只腿,比你的头还高些”的焦大,在不到千字的一小段里,作者便把焦大的出身、历史、思想、性格以及将来可能的结局,都活灵活现地摆在我们眼前,这是何等炉火纯青的艺术功力!要在极少的篇幅里塑造有血有肉的活人,就必须选择最有特征的细节,最能突出人物性格的语言,我们在尤三姐和司棋身上,的确领略了曹雪芹的高超艺术技巧。尤三姐跳在炕上,指着贾琏骂出的那一片话,可说力透纸背,性格、神态、语气均如耳闻目见;而司棋在被查抄时的毫不畏惧、毫无惭愧的面容,也使我们看清了她的过去和未来。这两个极普通的女性都死于情,但尤三姐自是尤三姐,司棋自是司棋,即使她们混迹于千百人中,我们也会把她们认出来。这就是伟大作家用他的生花妙笔为我们创造出的独特艺术形象。艺术创造达到这种境地,除了艺术家的才能以外,广闻博采、虚怀若谷、认真钻研、刻苦磨练,恐怕是最最不可缺少的。 要之,我们从曹雪芹塑造尤三姐和司棋这两个艺术形象得到的启示是:只有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才能塑造真实可信的人物;只有作者站在时代的前列,才能赋予人物以特殊的光彩;只有创造者在艺术上的不断探求,才能给文学艺术宝库增添崭新的艺术珍品。 这些启示,对社会主义时代的文学艺术创作,仍然是有用的。 原载:《天津师院学报》1981年4期 原载:《天津师院学报》1981年4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