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魏尔伦的《月光曲》同样难分高下,至少可说各有千秋。先看魏尔伦的《月光曲》(梁宗岱译): 你的魂是片迷幻的风景 斑衣的俳优在那里游行, 他们弹琴而且跳舞——终竟 彩装下掩不住欲颦的心。 他们虽也曼声低唱,歌颂 那胜利的爱和美满的生, 终不敢自信他们的好梦, 他们的歌声却散入月明—— 散入微茫,凄美的月明里, 去萦绕树上小鸟的梦魂, 又使喷泉在白石丛深处 喷出丝丝的欢乐的咽声。 再看看福克纳的《月光曲》(远洋译): 你的灵魂是一座美丽的花园,去 那儿迷人的化装舞会和贝加马斯克, 弹着鲁特琴,跳着舞,而且 悲伤,在伪装的白日梦里。 所有人都用小调唱着 征服爱情,生活惬意, 却又似乎怀疑喜庆的欢宴 当歌声融合月光之时。 在沉静的月光里,这样可爱的美 让鸟儿在窈窕的树林中做梦, 当喷泉在雕像之间做梦时;纤细的 喷泉,在银色的狂喜中轻轻啜泣。 在诗歌上,福克纳与他的象征主义老师们一样,侧重描写个人幻影和内心感受,在艺术方法上否定空泛的修辞和生硬的说教,强调用有质感的形象和暗示、烘托、对比、联想的方法,多采用神话和戏剧题材,重视音乐性和韵律感。《水泽女神之歌》中的19首诗皆堪称象征主义诗歌的精品。 福克纳的文学批评不知师从何人,犀利、尖锐、辛辣,可谓锋芒毕露,往往一针见血,有时极尽揶揄、嘲讽之能事,正如黄庭坚《东坡先生真赞》所云:“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在评论康拉德·艾肯时,劈头盖脑的几句开场白,既是对艾肯的至高礼赞,又是对其他所有美国诗人的当头棒喝:“在美国当代蹩脚诗人精神上的青春期所生成的雾霭中——他们要么在拙劣模仿济慈,要么为中西部痛哭流涕——出现了天堂缝隙送来的一道蓝——康拉德·艾肯的诗。”而在评论米莱的戏剧时,同样气度不凡、出语惊人:“有位新人脱颖而出,这般高调姿态的美学弥塞亚,高坐在我们情感的瓦尔哈拉殿堂上,一只眼盯着球,另一只盯着大看台。”生动形象,呼之欲出。不仅令人眼睛一亮,而且印象深刻,回味无穷。一系列评论文章中真知灼见比比皆是,闪耀着思想的光芒。 我常常想,跟画家和音乐家一样,诗人和作家也应该有学徒期,学徒期就是学习、摹仿练习阶段。如果不经过一段时间深入学习现代诗歌主要流派的作品,甚至是认真刻苦地摹仿练习,就无法掌握基本技巧和相关知识。当前中国诗歌界的问题之一,就是很多所谓诗人跳过了这个阶段,不愿在学习上下功夫,急功近利,标新立异,所以难免暴露出很多问题,如口水化、无深度,千人一面,摹仿的赝品充当佳作,甚至出现抄袭行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