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华 摘要:周清原创作话本小说《西湖二集》,往往取材他书。前贤时人考索了其素材来源,对认识《西湖二集》的成书方式和创作特点具有重要意义。由于取材广泛,尚有不少情节的素材或考证不确,或尚付阙如,我们在研读时,又续有发现,特作考补,以期深化此小说及明代话本小说的研究。 关键词:西湖二集素材来源考补 周清原《西湖二集》是明崇祯年间编刊的一部重要话本小说集。戴不凡、胡士莹、赵景深、孙楷第等较早对《西湖二集》的素材来源进行了爬梳剔抉,近年郑平昆、李鹏飞又撰文对其素材来源进行了考补[1]。这对我们认识《西湖二集》的成书方式和创作特点具有重要意义。经过学界的努力,虽然多数《西湖二集》的素材来源已考出,但是由于作者取材广泛,依然有不少情节的素材或考证不确,或尚付阙如。笔者在研读时,续有发现,特作此考补,以期能够对深入推动此小说的研究有所禆益。 1.卷一《吴越王再世索江山》 钱王杀煎汤童子、役士卒、以书遗妃三事,见明代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卷二十四: 钱镠王尝昼寝,汤沸于炉,一童子恐其惊寝也,以水沃之,令无声。镠适寤,见之,怒曰:“是能窥我心事。”遂杀之。忽见形于前,镠惧,乃封为临安县土地之神。 武肃王开国日,频役士卒,怨讟兴焉。或夜书其门曰:“没了期,没了期,修城才了又开池。”王出见之,命书其傍云:“没了期,没了期,春衣才罢又冬衣。”嗟怨顿息。盖以恩典发其感激之心也。亦应变之智云。 吴越王妃,每岁归临安,王以书遗妃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吴人用其语为歌,含思宛转,听之凄然。苏子瞻为之易其词,盖《清平调》也。词云:“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陌上山花无数开,路人争看翠軿来。若为留得堂堂去,且更从教缓缓回。”“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歌缓缓妾回家。”[2] 2.卷二《宋高宗偏安耽逸豫》 开篇诗及解释,出《西湖游览志馀》卷二:“高宗以府治为行宫,尝题中和堂诗云(诗略)。嗟乎!有一岳武穆而不能用,乃顾思材于异代耶?”[3] 因柳永《望海潮》词引起完颜亮南下事,见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丙编卷一“十里荷花”: 孙何帅钱塘,柳耆卿作《望江潮》词赠之云:“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近时谢处厚诗云:“谁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余谓此词虽牵动长江之愁,然卒为金主送死之媒,未足恨也。[4] 又见元代刘一清《钱塘遗事》卷一“十里荷花”。 3.卷三《巧书生金銮失对》 吴与弼事,《话本小说概论》云见《古今谭概》卷三十六“恶虫啮顶”条;实原出明代郎瑛《七修类稿》卷四十三“事物类”《恶虫有数》第一事。 正话中叙述甄龙友游大石佛寺,题四大金刚诗,见宋代周密《齐东野语》卷二十“隐语”条:“金刚云:‘立不中门,行不履阈。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亦不足畏也矣。’”[5]又见《西湖游览志馀》卷二十五。题石佛诗,见《太平广记》卷一七四《薛道衡》,引《谈薮》云:“隋吏部侍郎薛道衡尝游钟山开善寺,谓小僧曰:‘金刚何为努目,菩萨何为低眉?’小僧答曰:‘金刚努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道衡怃然不能对。”[6] 甄龙友嘲僧惠崇事,见宋代司马光《温公续诗话》:“惠崇诗有‘剑静龙归匣,旗闲虎绕竿’。其尤自负者,有‘河分冈势断,春入烧痕青’。时人或有讥其犯古者,嘲之:‘河分冈势司空曙,春入烧痕刘长卿。不是师兄多犯古,古人诗句犯师兄。’”[7]《古今谭概》卷七《嘲窃句》条收录,文字小异,周清原当据此书。 甄龙友以词取笑修轸事,见《西湖游览志馀》卷十六:“宋时,闽人修轸者,以太学生登第,榜下,取再婚之妇。同舍张任国以《柳梢青》词戏之曰:‘挂起招牌,一声喝采,旧店新开。熟事孩儿,家怀老子,毕竟招财。 当初合下安排,又不是豪门买呆。自古人言,正身替代,见任添差。”[8]原出元人《古杭杂记》,见《古今说海》、《历代小史》等丛书。 甄龙友以词嘲孙四官娶妻事,见元代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十八《如梦令》条:“一人娶妻无元,袁可潜赠之《如梦令》云:‘今夜盛排筵宴,准拟寻芳一遍。春去几多时,问甚红深红浅。不见,不见,还你—方白绢。’”[9]又见《古今谭概》卷二十七。 甄龙友以诗嘲诸生事,见《西湖游览志馀》卷二十二:“宋制,车驾飨景灵宫,太学、武学、宗学诸生,俱在礼部前迎驾。临安府有人作十七字诗讥之曰:‘驾幸景灵宫,诸生尽鞠躬,头乌身上白,米虫。’盖讥其幞头襕服,岁糜廪禄,不得出身,年年迎驾耳。”[10]又见《古今谭概》卷三十一。 小说最后甄龙友元日朝贺,并赋雪词事,见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卷七、《西湖游览志馀》卷三。 4.卷四《愚郡守玉殿生春》 正话中的卖呆歌,见元代高德基《平江记事》:“吴人自相呼为‘呆子’,人谓之‘苏州呆’。每岁除夕,群儿绕街呼叫云:‘卖痴呆,千贯卖汝痴,万贯卖汝呆,见卖尽多送,要赊随我来。’盖以吴人多呆,儿辈戏谑之耳。”[11]《古今谭概》卷三十六亦收录,只不过将最后一句“盖以吴人多呆,儿辈戏谑之耳”改为:“近日苏州不闻此语,杭人开口曰某呆,呆岂有运,已自苏而杭耶?”周清原当取自《古今谭概》。 正话中赵雄对对子事,见《古今谭概》卷四专愚部“拙对”:“河南一士夫,延师教子,其子不慧。出对曰:‘门前绿水流将去。’子对云:‘屋里青山跳出来。’士夫甚怒。”[12] 正话中李先生教赵雄看日记故事,讲到王曾之父敬重字纸事,见明万历刊《日记故事大全》卷六德报类《拾字得子》条: 宋王曾,字孝先(益都人),父年高无子,平生见字纸遗坠,必拾聚以香汤洗净暴(晒也)而焚之。如是者三五十年,未尝轻忽一字。一夕,忽梦宣圣(孔夫子也)拊其背曰:“吾爱汝敬字纸之勤也,惜汝老矣,无可成就。他日当令(平声)曾子来汝家受生,显大门户。”未几,果生一男子,遂命名曾。曾后状元及第,相(去声)真宗、仁宗二帝,正色立朝焉。[13] 原出宋代俞文豹《吹剑录外集》即《吹剑录》四录,文字稍异。 5.卷五《李凤娘酷妒遭天谴》 入话开篇《听谗》诗,见《鹤林玉露》丙编卷六《听谗诗》;正话中介绍凤仙花事,见宋代叶绍翁《四朝闻见录》卷戊集《好女儿花》,又见《西湖游览志馀》卷二十四:“凤仙花,有红白紫数种,宋时谓之金凤花,又曰凤儿花。慈懿李后之生也,有鸑鷟下仪之瑞,小名凤娘,迨正位坤极,六宫避讳,称曰好女儿花。捣其叶,可以染指甲为红色。”[14] 6.卷六《姚伯子至孝受显荣》 入话中周震逆父变驴事,见明代王同轨《耳谈》卷十三《周震变驴》条: 正德中,平阳庠生周震,恃才无忌。甫秋试,语父曰:“我等贵子,非尔所生。”父忍之。忽双目并盲,作驴鸣数声而卒。又梦震见冥王,王命吏籍之作驴。震喧辨曰:“何罪?”王曰:“汝忤逆不孝,非畜而何!”震曰:“既尔应堕畜产,愿求益地。”王曰:“尔眼界自大,更覆双目,俾行磨受棰。”震语塞,蒙皮而去。易维效谈。[15] 又见《稗史汇编》卷一六七祸福门轮回类。 入话中雷劈三妇事,《小说见闻录》云见《皇明从信录》嘉靖辛卯三月“雷谴延平悖妇”条,《话本小说概论》谓见《坚瓠馀集》卷一“雷谴逆妇”条(引《从信录》),均误;实见《西樵野记》卷十《三悖妇变牲》条: 福建延平府杜氏昆季三人轮供一母,子虽三,然各事农业,寄三妇以侍养焉。子既出,三妇辄诟悖相胜,致姑饘粥不赡,姑欲自缢。嘉靖辛卯七月中,白昼轰雷一声,只觉电光红紫眩目,三妇皆人首而身则一牛、一犬、一豕,环视如堵。[16] 明言记嘉靖辛卯七月,与《西湖二集》一致。亦见《稗史汇编》卷一七○祸福门报恶下《逆妇变牲》,但未言杜氏,不是周清原所本。 7.卷七《觉阇黎一念错投胎》 正话中杨后《宫词》三十首,全部见《七修类稿》卷三十二诗文类《杨太后宫词》。 8.卷八《寿禅师两生符宿愿》 正话中朱元璋设礼贤馆任刘基等人为官及厚待宋濂等事,见明代焦竑《玉堂丛语》卷三“宠遇”: 高帝建国初,遣使者樊观以束帛召青田刘基、丽水叶琛、龙泉章溢、金华宋濂至建康,入见,上喜甚,赐坐。从容问劳曰:“我为天下屈四先生耳。然四海纷纷,何时定乎?”章溢对曰:“天道无常,惟德是辅,惟不嗜杀人者能一之耳。”上曰:“卿等其留辅予矣。”既而命有司即所居之西,创礼贤馆处之。 高帝欲俾宋濂参大政,濂曰:“臣少无他长,惟文墨是攻,今幸待罪禁林,陛下之恩大矣,臣诚不愿居职任也。”上厚之,每燕见,必命茶赐坐,每旦,令侍膳,询访旧章,讲求治道,或至夜分乃退。濂在朝久,若郊社、宗庙、山川百神之祀典,朝享、宴庆、礼乐、律历、衣冠之制,四夷朝贡赏赉之仪,及勋臣名卿焯德耀功之文,承上旨意,论次纪述,咸可传于后也。 宋潜溪太史乞归时,御制诗二句饯之云:“白下开樽话别离,知君此后迹应稀。”太史续之云:“臣身愿作衡阳雁,一度秋风一度归。”上悦,赐白金锦币文绮,曰:“与汝作百岁衣也。”自是岁一来朝。后子璲被诛,乃讳迹焉。[17] 其中第三则,又见明代董谷《碧里杂存》。 朱元璋与宋濂醉饮作歌事,见《玉堂丛语》“宠遇”,原出《双槐岁钞》卷一《醉学士诗歌》,文长不录。 宋濂所作寿禅师像赞,见明代宋濂《芝园后集》卷一《永明智觉禅师遗像赞》。 9.卷九《韩晋公人奁两赠》 正话开头叙李顺到东海广桑山事,见《太平广记》卷十九《韩滉》: 唐宰相韩滉,廉问浙西,颇强悍自负,常有不轨之志。一旦有商客李顺,泊船于京口堰下,夜深矴断,漂船不知所止。及明,泊一山下。风波稍定,上岸寻求。微有鸟径,行五六里,见一人乌巾,岸帻古服,与常有异,相引登山,诣一宫阙,台阁华丽,迨非人间。入门数重,庭除甚广。望殿遥拜,有人自帘中出,语之曰:“欲寓金陵韩公一书,无讶相劳也。”则出书一函,拜而受之。赞者引出门,送至舟所。因问赞者曰:“此为何处也?恐韩公诘问,又是何人致书?”答曰:“此东海广桑山也,是鲁国宣父仲尼,得道为真官,理于此山。韩公即仲由也,性强自恃。夫子恐其掇刑网,致书以谕之。”言讫别去。李顺却还舟中,有一使者戒舟中人曰:“安坐,勿惊惧,不得顾船外,逡巡则达旧所。若违此戒,必致倾覆。”舟中人皆如其言,不敢顾视,舟行如飞。顷之,复在京口堰下,不知所行几千万里也。既而诣衙,投所得之书。韩公发函视之,古文九字,皆科斗之书,了不可识。诘问其由,深以为异,拘絷李顺,以为妖妄,欲加严刑。复博访能篆籀之人数辈,皆不能辨。有一客疣眉古服,自诣宾位,言善识古文。韩公见,以书示之。客捧书于顶,再拜贺曰:“此孔宣父之书,乃夏禹科斗文也,文曰:‘告韩滉,谨臣节,勿妄动。’”公异礼加敬,客出门,不知所止。韩惨然默坐,良久了然,自忆广桑之事,以为非远,厚礼遣谢李顺。自是恭黜谦谨,克保终始焉。(出《神仙感遇传》)[18] 正话叙李泌奏保韩滉事,见《资治通鉴》卷二三一及明代冯梦龙《智囊补》卷六明智部《李泌》,今据后者录如下: 议者言韩滉闻乘舆在外,聚兵修石头城,阴蓄异志。上疑以问李泌,对曰:“滉公忠清俭,自车驾在外,滉贡献不绝,且镇抚江东十五州,盗贼不起,皆滉之力也。所以修石头城者,滉见中原板荡,谓陛下将有永嘉之行,为迎扈之备耳。此乃人臣忠笃之虑,奈何更以为罪乎!滉性刚严,不附权贵,故多谤毁,愿陛下察之,臣敢保其无他。”上曰:“他议汹汹,章奏如麻,卿不闻乎?”对曰:“臣固闻之,其子皋为考功员外郎,今不敢归省其亲,正以谤语沸腾故也。”上曰:“其子犹惧如此,卿奈何保之?”对曰:“滉之用心,臣知之至熟,愿上章明其无他,乞宣示中书,使朝众皆知之。”上曰:“朕方欲用卿,人亦何易可保,慎勿违众,恐并为卿累。”泌退,遂上章请以百口保滉。他日,上谓泌曰:“卿竟上章,已为卿留中,虽知卿与滉亲旧,岂得不自爱其身乎?”对曰:“臣岂肯私于亲旧,以负陛下?顾滉实无异心,臣之上章,以为朝廷,非为身也。”上曰:“如何为朝廷?”对曰:“今天下旱蝗,关中斗米千钱,仓廪耗竭,而江东丰稔,愿陛下早下臣章,以解朝众之惑,而谕韩皋,使之归觐,令滉感激无自疑之心,速运粮储,岂非为朝廷耶?”上曰:“朕深喻之矣。”即下泌章,令韩皋谒告归觐,面赐绯衣,谕以“卿父比有谤言,朕今知其所以,释然不复信矣。”因言:“关中乏粮,与卿父宜速置之。”皋至润州,滉感悦流涕,即日自临水滨发米百万斛,听皋留五日即还朝。皋别其母,啼声闻于外,滉怒召出挞之,自送至江上,冒风涛而遣之。既而陈少游闻滉贡米,亦贡二十万斛。上谓李泌曰:“韩滉乃能化陈少游亦贡米乎?”对曰:“岂惟少游,诸道将争入贡矣!”[19] 10.卷十《徐君宝节义双圆》 开篇词及记宋亡国事,糅合明代杨慎《词品》卷五及《西湖游览志馀》卷六而成。前者云: 陈敬叟,名以庄,号月溪。有《水龙吟》一首,自注:“记钱塘之恨。”盖谢太后随北虏去事也。其词曰(略)。是时谢太后年七十馀,故有“金屋阿娇,不堪春暮”之句。又以秋娘、泰娘比之,盖惜其不能死也。有愧于苻登之毛氏、窦建德之曹氏多矣。同时孟鲠有《折花怨》云:“匆匆杯酒又天涯。晴日墙东叫卖花。可惜同生不同死,却随春色去谁家。”鲍輗亦有诗云:“生死双飞亦可怜,若为白发上征船。未应分手江南去,更有春光七十年。”噫!妇人不足责。误国至此者,秦桧、贾似道可胜诛哉![20] 后者云: 德祐元年九月,元世祖命中书右丞相伯颜总军取宋,诸郡望风败降。世祖乃遣廉希贤、严忠范等诣宋议和。次建康,伯颜以壮士五百护之独松关,宋守臣张濡以为北兵叩关,率兵掩击,希贤等被害。世祖大怒,趣进攻之。二年丙子正月,伯颜次皋亭山,少帝遣御史杨应奎上传国玺,奉表以降。伯颜遣千户囊加歹等入城慰谕,比屋贴“好投拜”三字。二月六日,少帝率后妃以下,诣元营。是日,元军驻钱唐江沙上,太皇太后祝曰:“海若有灵,波涛大作。”三日潮汐不至,伯颜遂以少帝等北去。先是,临安有谣云:“江南若破,白雁来过。”盖伯颜之谶也。[21] 范天顺、牛富等殉国事,见《宋史》卷四五○: 范天顺,荆湖都统也。襄阳受围,天顺日夕守战尤力。及吕文焕出降,天顺仰天叹曰:“生为宋臣,死当为宋鬼。”即所守处缢死。赠定江军承宣使。……牛富,霍丘人。制置司游击砦兵籍。勇而知义。为侍卫马军司统制,戍襄阳五年,移守樊城,累战不为衄,且数射书襄阳城中遗吕文焕,相与固守为唇齿。两城凡六年不拔,富力居多。城破,富率死士百人巷战,死伤不可计,渴饮血水,转战前,遇民居烧绝街道,身被重伤,以头触柱赴火死。赠静江军节度使,谥忠烈,赐庙建康。 裨将王福见富死,叹曰:“将军死国事,吾岂宜独生!”亦赴火死。[22] 11.卷十一《寄梅花鬼闹西阁》 开篇诗乃宋卢梅坡《雪梅二首》之一。 入话中宜城公主事,《话本小说概论》谓见《古今情海》卷二十三“情中妒”条,《古今情海》为民国曹绣君编纂,误;此事见《古今谭概》卷十九闺诫部《宜城公主》:“唐裴选尚宜城公主。选有外宠一人,公主遣阍人执之,截耳劓鼻,剥其阴皮,缦驸马面上,令出厅判事。僚吏骇笑。上闻之,怒,降公主为郡主,驸马左迁。”[23] 正话,见《艳异编》卷二十七与《青泥莲花记》卷八《西阁寄梅记》。 正话中描写临安酒楼、妓馆之盛,见《武林旧事》卷六《酒楼》与《歌馆》条。 12.卷十二《吹凤箫女诱东墙》 正话开头描写西湖灯节盛况事,见《武林旧事》卷二《元夕》。 13.卷十三《张采莲隔年冤报》 开篇词乃北宋张升的《离亭燕》。 入话中龚僎杀人果报事,《话本小说概论》谓见《寄园寄所寄》卷十,此书乃清代赵吉士所编撰,误;实据明代梅鼎祚《才鬼记》卷十四《箕警人诗》二事改编而成: 龚僎,本棹人。成化庚子八月,行次扬子江心,会大风雨震作,挤一富商溺于水,尽攘其有而归。乃弃棹,舍于扬州某处,建高楼巨室,改事生殖,以享富焉。僎后生一子,抚育既长,视父甚如雠敌,一日里有祈鸾者,僎乘箕判未已,即叩首曰:“敢请大仙,何吾父子不相得之甚也?”判云:“八月强风何大恶,扬子江心波浪作。二十年前即此人,请君试把心头摸。”僎凛然,惧生大祸,尽贻其有于子,远窜更不复返。(《枝山野记》) 金陵贾客某者归自湘东,有老翁附舟尾,橐多金也。六月六日,风行江中,贾与家童谋,捽翁堕水死。是年生一子,及长为博徒,悖逆不孝,荡败家业。贾闻里中有降紫姑仙者,往叩之。降笔曰:“六月六日南风恶,扬子江心一念错。老翁鱼腹恨难消,黄金不是君囊橐。”(《绿雪亭杂言》)[24] 前事,又见《西樵野记》卷六《龚僎》,文字稍异。 入话中赵小乙事,见明代闵文振《涉异志》之《兴善庙》条: 台州城中委巷有兴善庙,神颇显,有赵小一者游其中,遇商人携囊金息肩庑下。入夜,小一杀商人,取其金,祝神曰:“神道切莫说。”方拜下,神语曰:“我倒不说,只怕你自家说。”小一惊起。数岁,小一同友人过庙门,诧曰:“此庙神极显。”友人问故,小一曰:“吾往岁杀商人取金,祝神莫说,神曰‘只怕你自家说’,此其显也。”友人叹异。逾年,小一与友人交恶,友人以其事诉于官,小一坐死。[25] 周清原将赵小一、商人和友人,分别命名为赵小乙、李敬泉和蒋七老。 14.卷十四《邢君瑞五载幽期》 正话中邢君瑞题《西湖十景》诗,见《西湖游览志馀》卷十,实乃南宋王洧所咏。描写杭州清明风俗,见《西湖游览志馀》卷二十。 15.卷十七《刘伯温荐贤平浙中》 正话开头叙杨完者事,《话本小说概论》谓见《新元史》卷二二一,误;实见《西湖游览志馀》卷六,原出《南村辍耕录》卷八《志苗》。 16.卷十八《商文毅决胜擒满四》 入话叙明状元黄观死节事,《话本小说概论》谓本于《明史》卷一四三《黄观传》,误。明代记载黄观死节的典籍较多,只有《玉堂丛语》所载黄观妻翁氏携二女投通济门桥下死及永乐帝命束草为黄观像并剉于市等细节与《西湖二集》所叙相同,故当本于《玉堂丛语》卷四《忠节》: 黄观字澜伯,洪武二十三年发解京府,明年会试第一。廷试对御戎策,以天道福善祸淫之机、人事练兵讲武之法为言,高皇嘉之,擢状元,授修撰,复黄姓,历尚宝卿。建文初,迁礼部右侍郎,定官制,增左右侍中员次尚书,改观为礼部侍中,与孝孺等日见亲用。文皇索齐、黄时,观草制,极陈大义,辞多指斥。北师渡淮,观奉诏征兵上游,率诸郡入援。至安庆,闻金川门变,痛哭谓人曰:“吾妻翁素有志节,必不辱。”遂招魂葬之江上。文皇命收观妻翁氏并二女,给配象奴。翁持钗钏,佯使出市酒肴,遂携二女投通济门桥下死。观至东阳河,知事不可为,会有朝使召观,观绐使者曰:“入贺新朝,礼当预习。”乃朝服东向再拜,遂自投罗刹矶湍急处,舟人急钩之,仅得珠丝棕帽以献。命束刍象观,帽之,而剉于市,籍其家。初,翁夫人及二女尸,顺流至赛工桥侧,土人藁葬之。万历癸卯,青阳施益臣立墓祠,请于京兆春秋祭祀不绝。[26] 入话叙李旻、王华两状元事,当据《七修类稿》卷四十七事物类《鸟词兆元》、明代张弘道、张凝道《皇明三元考》卷七《成化十六年庚子科解元》所载构思而成。前者云: 吾杭吏部郎李子阳旻,号东崖,少有文名,未第,成化庚子秋试,八月二日,李与同辈入学晨参,忽五色一鸟飞入明伦堂,盘旋不去,诸生喧纵聚观,竟栖止于梁间,凡二日乃去。众以此殆文明之兆欤,东崖为诗庆之。“文采翩翩世所稀,讲堂飞上正相宜。定应览德来千仞,不但希恩借一枝。羡尔能如鸿鹄志,催人同上凤凰池。解元魁选皆常事,更向天衢作羽仪。”是岁,东崖果以《易》经发解,明年下第春官。癸卯冬,杭西城人琐懋坚,以《谒金门》词饯云:“人舣着画船,马披上锦鞯,催赴琼林宴。塞鸿声里暮秋天,绿酒金杯劝。留意方深,离情渐远,到京师应中选。今秋是解元,来春是状元,拜舞在金銮殿。”已而甲辰廷对,果魁天下。一鸟一词,岂非先兆欤?[27] 后者云:“浙江:李旻……时考官取王华为首,监临谢御史嫌华白衣,乃更旻,而王华为第二。王、李相继中状元,可谓知人矣。是榜两状元,王华、李旻。”[28] 正话中商辂父救吉二、吉二以妻报恩事,实化用徐晞事,见明代马愈《马氏日抄》之《徐尚书》: 江阴徐尚书晞始为郡小吏。有富室某并其乡某甲田产,诬以人命。甲不胜拷掠,自引服。公心怜之,密导甲家人诉诸宪司,而下文于郡。公核实,为言其冤于官,而释之。甲泣谢而去。岁久,公跨驴诣常熟,中途遇甲,邀公至家,公不可,甲挽驴不使行。设鸡黍以待公。适举杯,而甲逸。问其故,妻泣曰:“吾夫感公活命之仁,而家贫无以报。今夕邂逅,愿以鄙陋之姿侍寝。吾夫已假宿邻家矣。”公大惊曰:“是何言也!鬼神昭列,使徐晞为是事邪!速觅尔夫来则留,否则虽夜必去矣。”妇依违未应,公色愈厉,起解驴欲行,妇乃呼甲还。公谕慰再三,乃就枕。达 曙告去。夫妇为之感泣。[29] 明代焦竑《国朝献征录》卷三十八《兵部尚书徐晞传》、张萱《西园闻见录》卷九慎独类据此附载。 商辂出生时屋有火光事,见陆容《菽园杂记》卷十二: 商文毅公辂父为府吏,生时,知府夜遥见吏舍有光,迹之,非火也。翌旦,问群吏家夜有何事,云商某生一子。知府异之,语其父云:“此子必贵,宜善抚之。”后为举子,浙江乡试、礼部会试、廷试皆第一。景泰间,仕至兵部侍郎兼春坊大学士,入内阁。天顺初,罢归。有医善太素脉,公命诊之,云歇禄十年,当再起。成化初,复起入阁,数年致仕。[30] 《蓬轩类记》卷一亦载,文字小异。 17.卷十九《侠女散财殉节》 入话开篇咏坏法丫鬟诗:“送暖偷寒起祸胎,坏家端的是奴才。请看当日红娘事,却把莺莺哄得来。”抄自《水浒传》第四十五回《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 入话中顾成章嘲丫鬟诗,见沈周《客座新闻》卷四《顾成章俚语》:“常熟顾成章者,善戏谑,能以俚语为诗,极有思致,诵之令人绝倒,然亦以此薄德。……又咏人家不检束使女云(诗略)。观此等语,皆吴中乡音凑合者。”[31] 入话中陆象翁作启贺友陆伯麟妾生子事,见《南村辍耕录》卷十 五《贺人妾得子启》: 陆伯麟侧室育子,友人陆象翁以启戏贺之,曰:“犯帘前禁,寻灶下盟。玉虽种于蓝田,珠将还于合浦;移夜半鹭鸶之步,几度惊惶。得天上麒麟之儿,这回喝采。既可续诗书礼乐之脉,深嗅得油盐酱醋之香。”苏东坡咏婢谑词,有“揭起裙儿,一阵油盐酱醋香”之句。[32] 《古今谭概》卷二十七《贺侧室育子启》则删除了文末苏东坡一句,《西湖二集》当据《南村辍耕录》。 正话中《瑞鹧鸪》词“分桃断袖绝嫌猜”,见《词品》卷五《滕玉霄》条,乃元人滕玉霄之作。 正话中叙朵那女智除盗贼事,据《耳谈》卷十五《新妇制贼》改编而成: 某家新妇于归之夕,有贼来穴壁。已入,会其地有大木,触木,木倒,将贼击破头面死。其家举火视,乃所识邻人。惶惑,恐反饵祸。新妇曰:“无妨!”令空一箱,纳贼尸于内,因举至贼家门首,剥喙数下。贼妇开门见箱,谓是夫所盗,即举至内。数日夫不返,发视,乃是夫尸。莫知为谁杀,亦不敢言,以瘗之。[33] 周清原将原文中的触木死,改为由朵那女召集丫鬟用门压死。《古今谭概》卷二十一《智妇》及《智囊补》卷二十六闺智部《新妇处盗》,则抄自《耳谈》。 18.卷二十《巧妓佐夫成名》 入话中欧阳修遇诵经妓女事,原出《遁斋闲览》,见《类说》卷四十七《口中芙渠花香》,又见《绿窗新话·薛瑶英香肌绝妙》文末评、《青泥莲花记》卷一《王宝奴》文后评(末注卢媚儿见《遁斋闲览》,又《夷坚支志》)、《国色天香》与《绣谷春容》新话摭粹《薛瑶英香肌绝妙》文末评征引。现据《类说》录如下: 欧公知颍州,有官妓卢媚儿姿貌端秀,口中常作芙渠花香,有蜀僧曰:“此人前身为尼,诵《法华经》二十年,一念之误乃至于此。”公后问妓曾读《法华经》否,妓曰:“失身于此,所不暇也。”公命取经示之,一览辄诵,如素所熟者,易以他经,则不能也。[34] 入话中宋延州妓女事,原出《续玄怪录》,见《太平广记》卷一○一“释证三”《延州妇人》(又见《青泥莲花记》卷一《锁骨菩萨》): 昔延州有妇人,白皙颇有姿貌,年可二十四五,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与之游,狎昵荐枕,一无所却。数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共醵丧具为之葬焉。以其无家,瘗于道左。大历中,忽有胡僧自西域来,见墓,遂趺坐具,敬礼焚香,围绕赞叹数日。人见谓曰:“此一淫纵女子,人尽夫也,以其无属,故瘗于此,和尚何敬耶?”僧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圣,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徇焉。此即锁骨菩萨,顺缘已尽,圣者云耳。不信即启以验之。”众人即开墓,视遍身之骨,钩结皆如锁状,果如僧言。州人异之,为设大斋,起塔焉。[35] 正话叙吴尔知与妓曹妙哥事,实糅合了《智囊补》卷二十五闺智《吴生妓》与《孙太学妓》而成,故事主体取自前篇,而以后篇的结尾取代了前篇的结尾: 《吴生妓》:真定吴生有声于庠,性不羁。悦某妓,而橐中实无余钱。妓怜其才,因询所长,曰:“善樗蒲。”妓乃馆生他室中,所遇凡爱樗蒲者,辄令生变姓名与之角。生多胜,因以供生灯火费。妓暇则就生宿,生暇则读书。后生成进士,欲娶妓,而妓适死。因为制服执丧,葬之以礼。每向人言,则流涕。 《孙太学妓》:嘉靖间,娄江有孙太学者,与妓某善,誓相嫁娶,为之倾赀。无何,孙丧妇,家益贫落,亲友因唆使讼妓。妓闻之,以计致孙饮食之,与申前约,以身委焉。孙故不善治产,妓所携簪珥,不久复费尽。妓日夜勤辟,纑以奉之,饘粥而已。如是十余年,孙益老成悔过,选期已及,自伤无赀,中夜泣。妓审其诚,于日坐辟绩处,使孙穴地得千金,皆妓所阴埋也。孙以此得选县尉,迁按察司经历。宦囊稍润,妓遂劝孙乞休归,享小康,终其身。[36] 后《情史》卷四收录,分别命名为《吴进士妓》、《娄江妓》。 正话中吴尔知与秦桧子侄同榜进士事,见《夷坚支乙》卷四《优伶箴戏》,云: 壬戌省试,秦桧之子禧,侄昌时、昌龄,皆奏名,公议籍籍而无敢辄语。至乙丑春首,优者即戏场设为士子赴南宫,相与推论知举官为谁。或指侍从某尚书某侍郎当主文柄,优长曰:“非也。今年必差彭越。”问者曰:“朝廷之上,不闻有此官员!”曰:“汉梁王也。”曰:“彼是古人,死已千年,如何来得?”曰:“前举是楚王韩信,信、越一等人,所以知今为彭王。”问者蚩其妄,且叩厥指。笑曰:“若不是韩信,如何取得他三秦?”四座不敢领略,一哄而出。秦亦不敢明行谴罚云。[37] 19.卷二十二《宿宫嫔情殢新人》 括苍儒士,《话本小说概论》谓见《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误;实见《才鬼记》卷十《栝苍女鬼》: 一逸士道经蒋家岭,阴雨,吟曰:“山前山后雨濛濛。”忽路傍一宅,有女刺绣,帘内续曰:“才入桃源路便通。”士曰:“偶向堂前逢绣女。”女曰:“岂知帘外有诗翁。”士曰:“三春杨柳家家绿。”女曰:“二月桃花处处红。”士曰:“欲问今宵端的事。”女曰:“想来只是梦魂中。”士曰:“尔鬼耶?”遂不见,惟丛棘环孤冢而已。(《栝苍汇记》)[38] 20.卷二十三《救金鲤海龙王报德》 正话中杨维祯婉拒张士诚事,见明代都穆《南濠诗话》: 张士诚据有吴中,东南名士多往依之。不可致者,惟杨廉夫一人,士诚无以为计。一日,闻其来吴,使人要于路,廉夫不得已,乃一至宾贤馆中。时元主方以龙衣御酒赐士诚,士诚闻廉夫至,甚说,即命饮以御酒。酒未半,廉夫作诗云:“江南岁岁烽烟起,海上年年御酒来。如此烽烟如此酒,老夫怀抱几时开?”士诚得诗,知廉夫不可屈,不强留也。[39] 正话中杨维祯戴四方平定巾见朱元璋及拒绝作官事,见祝允明《野记》卷一:“洪武三年二月,命制四方平定巾式颁行天下。……旧传,太祖召杨维祯,维祯戴此巾以见,上问何巾,对曰:‘四方平定巾。’上悦,令士庶依其制,且用其名。”[40] 又载:“太祖召杨维祯,将用之,维祯年八十余矣,作《老客妇谣》以见意。或劝上杀之,上曰:‘老蛮子止欲吾成其名耳。’不僇而遣之。一时颇称其事,宋学士送以诗,詹同文为作传,皆假借之。所谓非义之义也,维祯直不恭耳。予有论暴其罪,此不载。”[41] 此事《都公谈纂》卷上亦载,文字小异。 21.卷二十八《天台匠误招乐趣》 开篇诗之后叙江西临川魏坛事,见南宋吴曾《能改斋漫录》: 临川距城南一里有观,曰魏坛,盖魏夫人经游之地。具诸颜鲁公之碑。以故诸女真嗣绪不绝,然而守戒者鲜矣。陈虚中崇宁间守临川,为诗曰:“夫人在兮若冰雪,夫人去兮仙踪灭。可惜如今学道人,罗裙带上同心结。”洪觉范尝为长短句赠一女真云:“十指嫩抽春笋,纤纤玉软红柔。人前欲展强娇羞,微露云衣霓袖。最好洞天春晚,黄庭卷罢清幽。凡心无计奈闲愁,试撚花枝频嗅。”[42] 又见杨慎《词品》卷五《洪觉范禅师增女真词》。 22.卷二十九《祖统制显灵救驾》 入话中金龙四大王事,当参考了徐大焯《烬余录》、朱国桢《涌幢小品》卷十九《河神》、陈继儒《金龙四大王传》等记载,不过,从细节看,当主要源于陈氏之作,录如下: 金龙四大王之神,姓谢讳绪,晋太傅文靖公安之三十一世孙也。……以谢太后戚畹,绝意仕进,建望云亭于祖茔金龙山之岭而隐焉。倜傥好施,遇岁饥,多散钱谷,赈下墟之饿人。甲戌八月,大霖雨,天目山崩。绪泣曰:“天目主山也而灾,若此,宋其亡矣!”……三月,伯颜宣诏,免牵羊系颈之礼,趣帝及太后入觐。……独太皇后谢氏以病留临安。忽元人从宫中舁其床以出,侍卫七十余人同赴燕。绪大恸,题诗二律,赴水死。时苕水汹涌高丈许,状若龙门。绪尸逆流而上,经旬不仆,面目如生,远近骇以为神,袝葬于祖茔金龙山之麓。元末,乡落皆梦绪为神曰:“中华有主矣。黄河北流,此其验也。明年当有吕梁之战,吾且提甲骑助之。”丙午春,黄河果徙而北。太祖取临安,二月,元扩廓帖木儿遣骁将左丞相李二来寇。时傅有德守徐州,将步骑二千余,泝舟吕梁,舍舟陆战。战阵中,见金甲神行空横槊,刺副将韩一于马。此神预梦助战之验也。其后往来,拥护漕河,猝呼应,往往凭巫传语 …… (陈继儒《宝颜堂集》)[43] 正话取材于宋濂《宋学士文集》卷七十一《景祐庙碑》: 景祐庙者,宋殿前司统制祖公庙也。公讳琙,字真夫,其先闽人,后徙明奉化之松溪。公有文武才,建隆中,以刚毅称。居乡党,遇岁饥,发私廪以赈馁夫,所活以千计。里有昏丧,贫不能成礼,出财帛周助之。子弟不能学者,为招师儒使就学焉。邑人咸德之。既没,皇祐二年遂作庙于忠义乡之福庆里。有故必相率趋祷。灭火愈疾,屡著奇征。元祐中,渔者邓祺、徐宝泛海值风,舟起立者数四,惧死,呼神求救,公忽见于空中应之。俄而火光如斗,坠樯下,风顿息。起视所在,舟已至公庙下矣。建炎四年,高宗南奔,御舟至崎头,金人将舟师追其后。将及,见赤旗数万蔽海上,金人沮惧而退。是夕,提领海舟张公裕梦神人虎 韔鱼服,奏对上前,自称官位姓名。公裕以闻。高宗多公之绩,制封文惠侯,赐庙额为景祐。元大德十二年,大疫,死者相枕。民祷公,公降于人,指庙东井,命民饮,病者饮水立愈。明年,蝗发境上,官督民捕蝗,日以斗斛征之。民泣诉于公。顷之,蝗飞积庙前,高数丈,民取以输,遗蝗亦皆自投于海,禾不为灾。至正十一年,海盗起,将剽掠邑民,会大风扬沙,昼晦不可辨,盗迷失道而退。后盗复至,钞民财无所得,怒,欲火庐舍,至庙,若闻弦诵声,惊骇相顾,卒不敢犯。二十二年,有巨蝶集里巷,螫民肤即死。民神事之,迎置于庙。公复降于庙巫,手扑杀之。耆耋卓在明、汪敬行等列其事,闻于朝。二十六年,加以昭烈之号。皇上有天下,以为凡神之封爵,宜命于天,非人所敢与。洪武四年,乃诏仪曹易公号为故义士祖公之神。每岁季春,县令用刚鬛行祀事,著为恒制。敬行之弟敏学,复谓公自宋初至于今四百年,功烈及于民者甚久,而未有文辞昭灵焯美,垂之无极,甚非事神之道。乃遣从子正来请传其事于碑。夫公以一将之微,其生也非有公侯之贵,万钟之富,而独能惠其乡;既死数世,复能济其君于艰难,而保乡邑之民于无穷,非烈丈夫能然哉!是可歌也已。其诗曰(诗略)。[44] 《西湖二集》篇尾诗,即《景祐庙碑》中诗歌的后半部分。 23.卷三十三《周城隍辨冤断案》 正话第六案范典被盗诬告事,见明代姚旅《露书》卷一一: 上虞强贼赵甲,扳钱乙为己宿窝。摄至,乙极口称冤,且云与盗未识面。邑侯胡公曰:“有是耶?”因令乙伏碑后,命一人诈为乙,在庭唤甲来对鞠。胡公指诈乙者诘甲曰:“汝识乙乎?”甲曰:“安有窝家不识?”胡公又曰:“彼称冤如何?”甲向诈乙者曰:“汝历受寄赃,如何称冤?”胡公即唤真乙至,而谓甲曰:“汝人尚不识,奈何诬指?”甲始首伏曰:“受人寄嘱也。”胡公语乙曰:“汝受诬,家中必惶惧,可疾趋回以慰妻子。”时以胡善体人情。[45] 从《西湖二集》的素材来源看,周清原堪称博览群书,几乎每事都有出处,可见,《西湖二集》不是文人独创而是文人编创的话本小说,这对重新认识明代话本小说的创作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周清原对素材进行了通俗化的处理,重新组合,藉以表达自己的宗旨。 注释: [1]参戴不凡《小说见闻录》(浙江人民出版社1980年)、胡士莹《话本小说概论》(中华书局1980年)、赵景深《关于〈西湖二集〉》(《中国小说丛考》齐鲁书社1980年)、孙楷第《小说旁证》(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郑平昆《〈西湖二集〉来源考小补》(《明清小说研究》1989年第4期)及李鹏飞《〈西湖二集〉的素材来源丛考》(《中国典籍与文化》2011年第2期)等。 [2][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年,页423-424。 [3]《西湖游览志馀》,页12-13。 [4][宋]罗大经《鹤林玉露》,中华书局,1983年,页241。 [5][宋]周密《齐东野语》,中华书局,1983年,页378-379。 [6]《太平广记》,中华书局,1961年,页1285。 [7]《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页274。 [8]《西湖游览志馀》,页311。 [9][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中华书局,1959年,页350。 [10]《西湖游览志馀》,页395。 [11]《丛书集成初编》第3156册,商务印书馆,1939年,页6。 [12]《冯梦龙全集》第17册,辽海出版社,2002年,页73。 [13]《和刻本类书集成》第三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页302。 [14]《西湖游览志馀》,页433。 [15][明]王同轨《耳谈》,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年,页299。 [16]《续修四库全书》第1266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页725。[17][明]焦竑《玉堂丛语》,中华书局,1981年,页75-77。 [18]《太平广记》,中华书局,1961年,页132-133。 [19]《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135册,齐鲁书社,1995年,页424-425。 [20][明]杨慎《词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页107-108。 [21]《西湖游览志馀》,页102-103。 [22]《宋史》,中华书局,1977年,页13429-13250。 [23]《冯梦龙全集》第17册,页366。 [24]《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249册,齐鲁书社,1995年,页543。 [25]《景明刻本纪录汇编》第73册,上海涵芬楼,1938年。 [26]《玉堂丛语》,页138-139。 [27][明]郎瑛《七修类稿》,中华书局,1959年,页692。 [28]《明代传记丛刊》第19册,台湾明文书局,1991年,页289。 [29]《丛书集成初编》第2891册,商务印书馆,1936年,页44-45。 [30][明]《菽园杂记》,中华书局,1985年,页154-155。 [31]《续修四库全书》第1167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页143-144。 [32]《南村辍耕录》,页181。 [33][明]王同轨《耳谈》,页336。 [34]《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第62册,书目文献出版社,1998年,页798-799。 [35]《玄怪录续玄怪录》,中华书局,1982年,页195。 [36]《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135册,齐鲁书社,1995年,页704。 [37]《续修四库全书》第126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页462。 [38]《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249册,齐鲁书社,1995年,页504-505。 [39]《明诗话全编》第贰册,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页1754。 [40]《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240册,齐鲁书社,1995年,页13。 [41]《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240册,页19。 [42][宋]吴曾《能改斋漫录》,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60年,页557。 [43]《西湖文献集成》第19册,杭州出版社,2004年,页941—942。 [44]《四部丛刊》初编集部第1515册,上海商务印书馆,1922年。 [45]《续修四库全书》第113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页717。 [作者简介]:任明华,1970年生,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语言文学研究所副所长,主要从事中国古代小说研究。 原载:《中国典籍与文化》2014年第4期,总期第9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