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书业版图上,儿童文学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从刚开始的不为人重视、市场低迷,到成为引领大众图书市场上行的主力军,只用了10年。从2002年到2012年,少儿图书的新书品种从10000种增长到40000种,2017年,我国上报的少儿类图书选题61303种,占全国图书选题总量的26.1%,成为我国面向市场的出版品种中的最大品种。数年来,中国少儿图书选题呈现出了怎样的整体变化?中国原创儿童文学又呈现了怎样的潮流与趋势呢? 少儿图书共有10个细分板块,儿童文学竞争最为激烈和活跃;儿童文学以1/10板块,近10年来持续占据了少儿零售图书市场年均1/3以上的图书份额,称儿童文学推动了近10年来少儿图书市场的成长毫不为过。自儿童文学引领少儿图书市场进入高增长时期以来,就是两股写作潮流引领前行,一是校园小说,其二就是奇幻、魔幻、冒险阅读。而近年来的少儿图书选题,儿童文学题材更多样,作家构成更多元,儿童文学出版迎来原创高潮期。 非儿童文学作家加盟儿童文学写作趋势明显。继赵丽宏创作《童年河》、张炜创作《少年与海》获好评后,更多知名作家加入儿童文学创作。如周国平的《侯家路》、阎连科的《从田湖出发去找李白》、马原的《湾格花原》、阿来的《三只虫草》、肖复兴的《红脸儿》等。 2017年,对适合于青少年阅读的名家文学资源,出版单位展开了主动的系统开发。马原即将推出第二部童话作品《湾格花原·庄园里的动物们》,延续了此前《湾格花原》对话体的哲思风格;杨志军拿出了自己的首部长篇成长小说《海底隧道》,生命、爱、责任和梦想,通过一条海底隧道展开;毕飞宇的“苏北少年”系列以记叙性非虚构文体,描摹了一个时代的童年“老照片”;即将推出的迟子建作品的少年读本,具有浓郁的北方地域特色;“肖复兴散文精粹”系列精心编选了肖复兴创作的适合青少年阅读的散文作品;徐则臣推出了自己的第一部儿童文学作品《青云谷童话》,尝试一种具有深度难度的童话写作。 非儿童文学作家语言的文学化、更丰富和开放的文学样本,皆为儿童文学写作带来了新风。需要注意的是,任何一部完美的儿童文学作品,必须兼顾“文学性”与“儿童性”。 名家新作不断,题材多样,坚守文学性,呈现出明显的回归文学性的趋势。在儿童文学创作与出版上,文学艺术遭遇商业化大潮的“双刃剑”效应正在放大。当资本经济将文化工业产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推向市场和世界时,文学的文学性、艺术性、原创性,正遭遇商业化取向造成的肤浅化、娱乐化、碎片化、平庸化、快餐化的质疑。让人欣喜的是,近年来,儿童文学界对市场对文学艺术所造成的双面效应认识更为全面,文学艺术如何有效超越和驯服资本意志,是精神生产领域工作的重中之重,儿童文学的主流书写呈现出明显的回归文学性的趋势。 从近年的儿童文学选题来看,儿童文学名家创作稳定,每年均有引起一定反响的儿童文学精品推出,如金波的《婷婷的树》、曹文轩的《火印》《蜻蜓眼》、彭学军的《森林里的小火车》、黄蓓佳的《童眸》、秦文君的《变形学校》、葛冰的《大精小怪》系列、张之路的《霹雳贝贝2之乖马时间》《吉祥时光》、郑春华的《丫中和丫串》、沈石溪的《五只小狼》、孟宪明的《花儿与歌声》等。 中青年儿童文学作家涌现并形成梯队,创作风格多样,构成更为多元。一段时间以来,出版单位扎堆儿童小说出版,重复出版、跟风出版现象逐渐显现。但近几年来,主管部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评奖、推优、资助等方面均向中青年尤其是青年作家倾斜,一批青年作家正在成长,创作梯队已经形成,小说、童话、散文、诗歌等领域全面收获。近年来,中青年儿童文学作家殷健灵、薛涛、黑鹤等均有精品推出,如《叼狼》《白银河》《野芒坡》等;值得关注的是,一批青年作家在一系列倾斜政策的扶持下,更快地完成了成长蜕变的过程,比如汤汤、陈诗哥的童话,小河丁丁的“西峒”系列,史雷的京味小说系列等。 儿童文学题材、体裁更为多元,青少年的阅读体验更丰富。幻想小说如秦文君的《王子的冒险》系列、《变形学校》系列,王晋康的《古蜀》,张炜的《少年与海》,彭懿的“我是夏壳壳”、“我是夏蛋蛋”等,形成了多元共生的发展面貌,但如何从童年理解出发,创造更独特的文本面貌,达成人类精神的深入挖掘,可能还需努力。动物小说则涌现出沈石溪、黑鹤、牧玲、袁博的系列作品,成为儿童文学广受关注的一个类别,以其神秘而野性的独特美感、曲折离奇的故事,以及对生命意义、生存智慧的独特启示而独树一帜。战争题材的儿童文学近几年来涌现了如曹文轩的《火印》、李东华的《少年的荣耀》、张品成的《水巷口》、汪玥含的《大地歌声》、毛芦芦的《如菊如月》、肖显志的《天火》、李秀儿的《花山村的红五星》等,革命历史题材儿童文学已经突破了此前的写作模式和思维定式,触摸历史文化中的人性肌理,对社会底层和普通大众在战争中遭遇的不幸与苦难,给予了特别的关注和审视。 儿童文学图书选题系列化、品牌化、规模化趋势日益明显。在儿童文学图书选题系列化方面,杨红樱《笑猫日记》系列堪为代表,2017年将推出第24册。儿童文学的品牌既可为作家品牌,也可为品牌期刊,或者为奖项品牌,如2017年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的《儿童文学》金牌作家书系、少年儿童出版社的“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获奖作家书系”、大连出版社的“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系列,以及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持续推进的“国际安徒生奖大奖书系”、新蕾出版社持续推进的大奖小说系列等。 可见,其实各家出版社还是在自己的优势上更深入和执著,包括产品的优势和品牌的优势。市场竞争如此激烈,有效的方式就是沿着自己已被证明是成功的产品板块去继续延伸。 需要注意的是,“系列化”并非“品牌化”的前提,作家需具备把握宏大架构、大体量长篇作品的艺术能力;在策划大规模的儿童文学丛书时,需要出版方一以贯之的质量追求及把控,包括专业判断与系统梳理。尽管原创儿童文学已经全面繁荣,艺术生态不断有新的丰富和发展,对于童年生活的书写也越来越多样,但当前的中国儿童文学写作者们面临的最大瓶颈,可能还是在于如何培育更高的审美智慧和文化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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