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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觉迟:在“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之间,还夹有一条“母系文化大走廊”

http://www.newdu.com 2017-10-18 未知 newdu 参加讨论


    
    12年前,一个汉族姑娘骑了两天两夜的马,翻过一座座大山,只身来到甘孜草原深处。在那里,一手创办起草原孤儿学校,开始了牧牛、耕地、打酥油、割青稞和教育藏区儿童的日子。
    在草原上的帐篷里、在酥油灯熏眼的光线下,这位女子将自己的经历写进了日记。2010年,由此改编而来的小说《酥油》出版,一举拿下了当年的年度畅销小说桂冠。
    日前,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又用新书《最后的女权王朝》,“复活”了一个湮灭已久的神秘女国。
    
    ■ 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不能在草原上转山转水
    上观新闻:从东部到西部,从都市到藏区,一待就是12年。请问,是什么力量促使你去探寻诗和远方的?又是什么人、什么情感给你坚持下去的动力?
    江觉迟:这个问题让我想起刚上草原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各种不适应,思想上是有过动摇的。艰难的时候,是我的祖母和我的父亲,给了我精神上的力量,让我坚持走下去。
    我的父亲做过老师,经常帮助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他常常会叮嘱我,不管做什么事,只要选择去做了,就要好好做下去,不能轻易说放弃。
    我的祖母,对我的影响更是深远。在我的家乡安徽桐城,市文化广场上有一座名为“裁襟励子”的文化浮雕,说的就是我祖母的故事,其中表达的一个理念就是“言而有信”。
    我是一个比较纯粹的背包族,以前周末喜欢骑着自行车、摩托车去山里转转,遇到家庭贫困的山里孩子就会帮帮他们。当时只是在家乡附近跑,后来有了网络,就跟着驴友们一起开始走长线,最后一帮人自驾游去了西藏。不料,到拉萨后,伙伴们一个个离去。但我总觉得,前面还有未知的东西在等着我。
    于是,我就一人往草原深处行走。越往里走,越对当地人的生活状况感到吃惊。我突然觉得,在这个地方,自己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也给自己做了一道很简单的算术题:放在内地,我可能只是城市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水滴,但在草原上,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可以教育很多孩子。这样一算,我觉得自己在藏区更有价值,更能发亮发光。
    现在,过了十几年,我觉得不仅是坚持了,而就是一种生活,是我喜欢的生活。
    上观新闻:这段在外人看来很有传奇色彩的经历,在上一部作品《酥油》中有过精彩呈现。你觉得,这本小说有哪些打动读者的地方?
    江觉迟:写《酥油》的时候,我正处于一个非常苦难的阶段。我通过文字,向读者倾诉我的苦难、经历以及我需要理解、帮助的心情。就像一个掉进水里的人,她呼叫岸上的人来施救。如果是你听到了,会不会过去呢?所以,我的读者,他们被书中的人物和故事打动的时候,更多的可能不是在欣赏,而是在聆听我的倾诉,一种来自内心的呐喊。
    上观新闻:在《酥油》中,当发现孩子们读书后可能成为能认字的喇嘛,却依然走不出大山时,女主人公受到了强烈的心理冲击。但也有观点提出,读书的目的并非一定就是要走出大山。在所谓现代文明的“侵入”下,能够留守家乡、传承文化也难能可贵。
    江觉迟:把孩子从他自小生活的土壤上连根拔走,就好比荔枝生在南方,我们硬要把它种往北方,那它还能按照自然和谐的方式旺盛成长吗?所以,我从未想过“自私”地把孩子们从草原带出来。我最为担心的,恰恰是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不能在自己的草原上温暖地转山转水。
    这个温暖,并不只是吃饱穿暖。我更愿意看到孩子们在草原疾风中快速成长,多读一些字,掌握一定的生存技能,能够生活,能够主动、理性地传承自己的文化。
    
    墨尔多神山,女国文化最后的圣地
    ■ 铺垫就像堆积土壤,慢慢地就能形成一片丰饶
    上观新闻:《最后的女权王朝》讲的是“女儿国”的故事,听起来有点像是一部臆想、猎奇式的小说?
    江觉迟:《最后的女权王朝》不是架空历史的天马行空,而是基于现实的文化复原。在今天的金沙江流域、大渡河流域、雅砻江流域,传统的母系文化仍然有很多延续。我想通过这部作品努力为“女儿国”正名,打破形形色色的臆想和猎奇。从这个意义来说,这本书是献给认真读书且愿意回望历史的人。
    对我个人来说,这是一部既亲近又遥远的作品。说它亲近,是因为里面的很多描写,就发生在我生活的草原周边。说它遥远,是因为它描写了千年之前的故事。中间有一条时间的河流,我顺着这条河流,从下游一直往上游追溯,直至抵达千年之外。也就是说,这部小说中的故事,一部分是参照现实生活中仍然在延续的文化习俗加以描述,一部分来源于实地遗址考察,另有一部分受益于经书和史书记载等启发。
    所以说,这是一部在史料的基础上,以经书为引索,以现实生活为背景,加以历史遗址考察、民间遗风遗俗演绎,而一字一句写出来的作品。
    上观新闻:书中林林总总不下40个人,有的精炼能干,有的深不可测,有的察言观色,有的忍辱负重,似乎每个人都背负一个故事、藏有一个秘密。背后想来花了不少心思吧?
    江觉迟:这部小说,从当初的资料搜集工作,到后来的创作,到最终的完成,前后花了12年。其间,我到过西藏阿里地区,探访象雄文化;沿着青藏高原,经过青海、四川的阿坝和甘孜等;顺着河流,最终进入云南迪庆,到达泸沽湖。前前后后走访民间艺人、文化研究人员100多人;搜集图书资料,仅单本就有80多册。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很多老人的回忆并不是一气呵成的,也不是你想问什么就能答什么。你必须和她们生活在一起,花很长的一段时间陪着她们,观察她们的生活。同时,通过循循善诱地提问、引导、挖掘,才能勾起她们心灵深处的记忆。往往是,她们偶尔目光一闪,便是一个精彩的故事。这种收获,是实实在在的滋养。
    书中的众多人物,都是用心设计的。这样的写作过程,先前的铺垫就像堆积土壤。今天一点,明天一点;今年一些,明年一些。慢慢地,就能形成一片丰饶的土地。很多时候,我在想,急于求成,就会一事无成。
    上观新闻: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女性通常被界定为“阴柔”的代表。近代,中国妇女又被贴上了受封建礼教压迫的可怜者。书名中的“女权王朝”一词,是不是显得有点突兀?
    江觉迟:书名的“女权”,其实和我们现在说的女权是两回事。书里的“女权”强调的是母系文化概念,是一种古老的社会存在方式。
    在《最后的女权王朝》中,广袤的女国领地,有着森严的宫廷生活和神秘的原始宗教,迷人的锅庄传统和独特的碉楼文化;也同样有着最令人觊觎的王朝宝藏,最入戏的真情假意,最心痛的悲欢离合,最看不透的叵测人心……为了生存,为了王朝,也为了一己私欲或无法控制的本性,每个人都用尽手段,付出所有,踏上了艰难而又凶险的不归路。人们在女国的土地上生根、壮大、疏离、背叛。读懂了这些,你就会看到这些“梨花女子”的凌厉和清朗、灿烂和凄凉,就会感动于她们的壮丽。
    上观新闻:在西北“丝绸之路”和西南“茶马古道”之间,还夹有一条“母系文化大走廊”。这个判断,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江觉迟:这个判断可以从五个层面进行解读:一是史书,二是遗址,三是文物,四是寺庙和经书,五是现实生活。
    从史书看,包括《隋书》《旧唐书》《新唐书》等,对“女国”均有过记载。再来看现实生活的痕迹,以甘孜州和阿坝州接壤处、墨尔多神山中的顶果山寺庙为例,它就是一处“女国”宗教文化的代表性场地。寺中收藏了大量体现女国文化的文物和经书。除了这些,从青藏高原一路下来,到云南迪庆结束,可以看到一些走婚制的遗风遗俗,更是母系文化的活化石。
    过去,因为交通不便,这条文化走廊被称作康巴地区的秘境、康巴的香格里拉。也正因此,母系文化在交通蔽塞的深山峡谷中,有幸被保存了下来。但随着公路的逐步通达,沿路的传统民俗文化正在凋落。有些珍贵的历史遗存,在还没有被发现或者重视时,就已经遭到了破坏。我希望通过《最后的女权王朝》这本书,让更多人感受我国西南地带这些独特宝贵的文化元素,让更多人去了解它、珍惜它。
    
    美丽的锅庄舞蹈
    ■ 借助细致观察,才能把平常事物写得贴心
    上观新闻:“觉迟”是你的本名吗?听起来很有哲理的味道。
    江觉迟:“觉迟”是我父亲给取的名字。很多人以为取自于“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其实不然。实际上,它有两层意思:一方面,“觉”是佛教用语,父亲希望我能以善根去爱人;“迟”有谦虚之意,父亲希望我以谦逊的心态去做人。另一方面,由于我没出家,“觉”字对我来说显得有些大了,故父亲想寻一个意义较小的字,让二者均衡一下,就取了一个“迟”字。
    上观新闻:藏名“扎西梅朵”又有什么来历?
    江觉迟:我的本名,藏区草原的人总是叫不好。于是,活佛就对我说,你要在当地长期待下来,要做好两件事,第一是取个藏族名字,第二是穿藏服。做了这些,才能和当地人真正拉近距离。所以,就给我取了“扎西梅朵”这样一个吉祥的名字。“扎西”是吉祥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
    上观新闻:你说过,写作不仅是走访和记录,而更像是生活一样。但忙碌、庸常的生活,不是很容易让人“灵感枯竭”么?
    江觉迟:生活忙碌是真的,但并不庸常。为了《最后的女权王朝》的写作,我探访了很多地方。这些地方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可探寻这些新鲜的东西怎么会让人灵感枯竭呢?再者,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一些,我又会感到一种亲切。它同样不会让我灵感枯竭,就像写散文一样,散文表现的是生活中最平常的事物,却写得很贴心。只有对事物有细致的观察,才能达到这种延伸。
    上观新闻:《酥油》和《最后的女权王朝》分别从现代、历史的角度讲述了个体的蜕变、时代的变迁。下一步,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江觉迟:我当然还会继续写下去,继续写草原、写民族文化。《最后的女权王朝》过后,我会开始写《酥油》的下集。《酥油》里的故事是真实的,我的孩子们也在一天一天长大。他们的新生活,我要写出来。苏拉、阿嘎、小赤嘎都会出现在《酥油》下集中。比如,苏拉马上就要来接我的班,回到草原教书。
    
    《最后的女权王朝》 江觉迟 著 复旦大学出版社
    
    采访中的江觉迟(中)
    安徽省桐城市人。祖父和父亲均为诗人,祖母苏蕙华为桐城市文化名片———“裁襟励子”的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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