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年以史逆今 刘琼 《瞻对》阿来著 四川文艺出版社 作家阿来或将凭借《瞻对》而不是《尘埃落定》或《空山》流传后世,尽管今天人们还不能完全认识《瞻对》的价值。 《瞻对》是阿来生理的壮年之作,也是精神的壮年之作。写作的使命和写作的路径十分清晰,深沉的历史反思冲在台前,台后是强大的现实指向性。被反思现实和还原历史的使命催赶,阿来用学者的严谨和政治家的眼光,对瞻对这一弹丸之地上吵吵闹闹的两百年历史进行细密的爬梳和戏剧性的讲述,生成一个历史和现实对话的空间。瞻对,夹坝,铁疙瘩,这些拗口陌生的音词,经过作家的转译、注疏,枝节横生、深邃多义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和历史规律从历史的迷雾中似乎拨云见日。以史逆今,借史明理,是《瞻对》的写作起点。 近年来,以藏民族、藏区为题材或原型的作品,往往不是隔靴搔痒、水中看月,就是深陷素材之累,缺乏文学重构和哲学把控。倒是民国时期陈渠珍的《艽野尘梦》和日本和尚河口慧海的《一〇〇年前西藏独行记》这类“史志+亲历”书籍,性情、识见和史料一个不落。基本以编年史为体例的《瞻对》,识见和史料有明显的优势。作品也力图弥补“无亲历”之憾,在对历史进行钩沉和叙写的同时,每个章节都宕开几笔,补充一定量的实地采访和作家主体思考,尽力使历史与现实的对话自然和有趣一些。这种1+1的写法未必等于一个有张力的整体,如果能洒脱一点,应该更好。想来,是“非虚构”这个头衔封堵了阿来更多的性灵表达。 老生不作常谈 胡妍妍 《老生》贾平凹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故乡种种,给贾平凹印象最深的却是路,“路那么地多,很瘦很白,在乱山之中如绳如索,有时你觉得那是谁在撒下了网,有时又觉得有人在扯着绳头,正牵拽了群山走来。”乡村的路和乡村的人如此相似,多、瘦、杂,勒着贫穷的绳索又倔强地扯着脖子向上,随命运踉跄却又有一股生的蛮力推着向前。《老生》写出的正是这种人和历史的直观。 大开大阖于贾平凹不是问题,《老生》借一个出入生死的丧歌唱师之口,漫不经心地将百年中国近现代史“看淡”。四个村子的日常生活被陕北早期苏维埃革命、“土改”、“文革”、改革开放初期的历史所激荡,不仅仅是打游击、分田地,包括假老虎事件、“非典”事件,都被他“化”了进来。形式上,以《山海经》及其释义问答引起每段故事,“讲古”和“摹写”交替,渐渐地,故事、人物和那些名目繁多的山川草木、飞禽走兽一样久远起来,模糊起来。人生的来路、历史的来路拉远了来看,真是说不出哪里是真切哪里是放诞,哪里是平凡哪里是神异,不过是“一日遇佛一日遇魔”,一步步走过来了。老生老生,这里的“老”既有“久”的意味,是一种历史的开阔、生命的从容,也一样有“厌”的意味,该承认的就承认,该过去的都过去。 《老生》写历史“法自然”,凌空蹈虚,不作常谈,却也引发读者对另一个“度”的担心:不作常谈的同时,如何不坠入流言,不让历史成为“野狐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