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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右文与燕台诗人群体的复古诗风(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学遗产:中文版》 邓晓东 参加讨论

    三 魏裔介与地方诗人的交互影响
    正当燕台诗人群体为顺治的右文而鼓吹休明时,江南的诗人、选家也有感于当下诗坛宗尚不一而萌发了北上交流的想法。顺治十一年三月,无锡黄传祖为编选自己第三个今诗选本《扶轮广集》北上入京,与燕台诗人相识,并得“十余元老,交相赞助”(57)以成其《扶轮广集》之刻。在与燕台诗人的交流中,黄氏独与“杨犹龙(杨思圣)、魏石生(魏裔介)两先生,折节枉交最欢”(《扶轮广集自序》)。其《赠魏石生都谏》记录了三人交往的片断:
    燕畿夙企三先生,既交钜鹿如得陇。闲门下帘少剥啄,高轩忽枉昌黎重。予闻辇下谒贵绅,十日半月杳车轮。一旦先施诧观者,苍葭白露眼前写。海岳襟情霞月才,古今一听胸取舍。把臂雅宗但恨晚,十四国风皆为下。相邀杨子话深烛,欲尽珊瑚铁网打。鲰生两选信臆裁,真色有之愧骚雅。猥以阳秋属巴里,岂其礼失求之野。先生爱称申与纪,纪乃金陵旧名士。彼中尚有顾(与治)与杜(于皇),并余(澹心)而四皆环美。取友东南不止此,偶因伯紫及其里。先生留意访人物,松陵(恽道生)茂苑(徐元叹)两老人。只今耆宿嗟沦落,灵光空峙同轻尘。予知最稔敢先告,青齐领袖谙名号。丁子申生今璧瑁,予材朴邀安足道。兴比义微虽抉奥,先生谬取供洒扫。若谷虚怀何以报,真伪可别差不眊。(《观始集》卷四)(58)
    杨思圣和魏裔介向有礼贤下士的美誉,他们对黄传祖所表现出的热情本不足为奇,不过从该诗所涉及的话题来看,诗学观念的契合是他们聚到一起的主要原因。黄氏在明末选《扶轮集》时,便针对王李锺谭争流不争源的弊端,提出了以孔子删诗法为依据的复古观。他说:“予何知今诗派?孔子徒也,则宗孔子。”孔子选诗“义指偏正,既所兼存,章句奇平,岂依一律”,即“不以一途定天下诗,不以一说尽谈诗之理”(59)。为此他提出了“词坫三约”:
    一重纪述。古诗大可享天格祖,远可和人训物。今郊庙朝廷间,既罢不用,则于国家事变,风土物情,约略综次,一览可考,犹存先世陈风輶轩之意,不徒诩华月露。一切情事。即使为雕虫末技,必求其传,岂关声调。慧心人眼前诗料,断不放过。盖天然巧妙,不越一真,真者彼自具而我取之,非我造之也,故不劳而臻胜。一仿兴比遗则。明诗实轶中晚唐宋元而上,但有赋而无兴比,哲匠林立,究心及此者,寥寥同《广陵散》。在昔雅颂尚不少兴比,今皆风也,兴比缺如,不大谬乎?温绎追讨,古响复续,岂非盛轨。(《扶轮集自序》)
    所谓“重纪述”“切情事”“仿兴比”,即涉及诗歌的作用、本质和表现手法三个方面,这与以魏裔介为代表的燕台诗人群体的复古主张是相契合的(黄氏之“情”当比魏裔介之“性情”来得宽泛)。入清后,黄氏论诗进一步强调社会作用:“一搦管间,辄及生民疴众痛痒,钩剔纪志,以备观感,致吾诗于有用而后作,而叹曰:《三百篇》遗绪,犹有存乎?”(60)这种论调,与魏氏以诗观政的想法已经十分吻合了。因此,上引诗中所谓“把臂雅宗但恨晚,十四国风皆为下”“兴比义微虽抉奥,先生谬取供洒扫”云云正是志同道合者相逢恨晚的慨叹。如果再从时间的角度来看,魏氏《观始集》之选始于黄氏入京的一年之后,从黄氏诗中“先生留意访人物”“取友东南不止此”便可以看出魏裔介曾向黄传祖询问有关江南诗坛的情况,且魏氏在看了黄传祖所选《扶轮集》《扶轮续集》后赠诗深表赞许,诗云:“少陵千载后,风雅竟谁依。古调于今邈,君才世所稀。探奇凌海岳,发箧灿珠玑。好去泉亭畔,删书静掩扉。”(《兼济堂诗集》卷三《赠锡山黄心甫选诗有〈扶轮集〉行世》,第65页)(61)上述种种情况表明,魏裔介与黄传祖充分交换了彼此对诗坛的看法,且形成了较为一致的见解,魏氏的选诗也受到了黄传祖的影响。当然,由于两者身份悬殊,黄传祖仅仅是想绕开历下(李攀龙)、竟陵(锺惺、谭元春)在格调与性情上无休止的争论而重开新的诗风,即“不关诗派,竭蹷黾勉,肆其心力,彷徨含吐,以几旦暮之获,鬼神将通,金石可勒”(《扶轮集自序》),这与魏裔介以诗辅政的佐治心态是不同的。
    除了受黄传祖的影响外,魏裔介在编选《观始集》《溯洄集》的过程中,还参考和吸纳了苏州姚俭的《诗源》(62)、淮安丘象随的《淮安诗城》以及商丘宋荦、贾开宗的《诗正》等选本的内容。姚俭在编选《诗源》之前,曾与孙枝蔚有《四杰诗选》,分别选李梦阳、何景明、李攀龙、王世贞四人之诗,意在以“四杰”诗之精华救近世纤声促节之弊,显示出复古宗唐的审美取向。其入清后所选《诗源》则进一步标举“移风易俗”(63)的旗帜,以孔子删诗之法正本清源,绍述汉魏盛唐,魏裔介《溯洄集》卷首所刻“诗话”即从《诗源》中摘其论诗之语而成。而作为地域今诗选本的《淮安诗城》,主要收入望社及其他淮安籍诗人的诗作,在诗学取向上亦尊奉“乐府必古歌谣,古必‘河梁’、建安、黄初、《秋风》《柏梁》,近体必开元、贞元”(64)的复古论。宋荦等所选《诗正》今虽未见,然魏裔介曾云:“牧仲昔与贾静子言诗,余深服其论,载之《溯洄集》首,以风示海内作者。”(《兼济堂文集》卷三《宋牧仲诗序》,第279页)(65)则知今《溯洄集》卷首“论诗”之内容均为《诗正》中的评语。宋荦、贾开宗这两位中州诗人,在顺治初年都曾加入以侯方域为中心的雪苑社,其诗学主张亦多宗唐崇杜,像贾有《杜少陵秋兴八首偶论》,宋在顺治年间所刻《古竹圃诗集》《嘉禾堂诗集》两集亦“由盛明接于盛唐”(66),魏裔介对两人诗论的首肯,显示出他们诗学思想的共通之处。由此可见,燕台诗人群体以复古诗学开创一代诗风的努力,既是当时南北诗坛中一部分人的共同心愿,同时也是他们直接或间接交流的结果。进一步说,地方诗坛从文学角度扭转颓风的企图和实绩,被燕台诗人吸收和借鉴,并赋予了更为重要的政治使命。
    如果说魏裔介吸纳和采用黄传祖、姚佺、宋荦、贾开宗等人的诗论体现了地方诗人与燕台诗人的契合的话,那么田茂遇这位云间下层文人的从事选政,则更多是受了魏裔介等燕台诗人的影响。田茂遇(1626—?),字楫公,号佛渊,华亭人。少游夏允彝之门,以诗文称,陈子龙以伟器称之。顺治五年(1648)中举,顺治十二年会试不第,遂客都门,与王崇简、魏裔介、吴伟业等唱和成帙。魏裔介在给田氏的信中曾云:“昔者聚首燕邸,扬搉古今,订正风雅,虽弇州、于鳞之契合,无以逾也。”(67)可见,田氏是魏裔介的诗学知音。故而魏裔介在编选《观始集》时,就请田茂遇为助手之一,参与校订工作。而在此期间,田氏的诗风也发生了改变。田茂遇早年的创作一度呈现出六朝风貌,这种诗歌,尽管色彩绚丽,清新可诵,但却气骨不足,即如魏裔介所云:“田子《红鹤轩诗》,清逸幽隽,庾子山、江文通之流也。迨游燕以后,则沉郁伉朗,骎骎乎少陵、空同之席矣。”(《兼济堂文集》卷三《田佛渊游燕诗草序》,第291页)可见田氏诗风之转变与其燕台之旅有密切关系。不仅如此,田氏之操选政,亦与其燕台经历有关。《燕台文选》这部今人文选即其寓居京师期间所编。田氏还有选今人之诗成《十五国风高言集》的愿望,最先成书的是《燕赵诗选》。在论及该集缘起时他说:“鄗城魏先生选《观始集》,曾从校订,手授燕赵诗集甚富。内丘文衣乔子复罗致数十家,遂为评定。”(68)可见他从事选政的意图,而且部分诗歌是在协助魏裔介编辑选本的过程中搜集到的。而他的《高言集选燕赵诗题词》一文,似乎就是燕台诗人群体以文学扬诩“圣治”的缩影:
    今天子右文振治,依古陈谟。《大风》《瓠子》之歌,业规汉祖;《秋日》《春台》之什,远迈唐宗。《云汉》为昭,赓扬弥盛。时则柏梁应制,济济枚马之伦;康衢采谣,旼旼巢燧之俗。赤蛟西颢,振郊祀于明堂;朱鹭翁离,奏铙吹于军伍。亦有山中遗老,薄吟紫芝;岂无塞下归人,高歌黄鹄。毛公此邦之巨儒也,学擅葩经;邢颙当日之辞人欤,誉成秋实。凡此盛时鼓吹,无非艺苑琨瑶,建瓴之势,地实比于二南,分镳而驰,气已交乎六合。(田茂遇《高言集选燕赵诗题词》)
    《高言集选燕赵诗》的编选始于顺治十三年六月,最早当在顺治十六年(1659)秋后成书。然而就在田氏编选是集的过程中,郑成功、张煌言的反清舰队开进了长江沿线,震动清廷的“己亥江上之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置身此种局势下,田氏的“题词”仍以歌颂的姿态鼓吹盛世,他受燕台诗人群体影响之深是可以想见的(此题词虽未署年份,但无论是写在编选之初还是之末,都显示出他颂圣的心态。田氏后因魏裔介之荐而参加康熙十八年(1679)鸿博之试,个中不难窥见其颂圣的原因)。此后,田氏在康熙七年续选《高言集》(即《七闽初选》)时,亦以宗汉崇唐的主张论诗,与此期有着深厚的渊源关系。联系魏裔介在康熙元年(1662)时所说的“今日云间极得风雅正派”(《溯洄集》卷三,第604页),我们不难想见田茂遇返乡后对燕台诗人群体诗学思想当有所传播。
    另一位受魏裔介影响较深的是魏宪。魏宪(1626—?),字惟度,号两峰居士,别署枕江堂主人、竹川钓叟、虚舟渔史等,世称“枕江先生”,福建福清人。他于康熙年间编选《诗持》初、二、三、四集和《补石仓诗选》(曾将清代部分另题《皇清百名家诗选》行世)等今诗选本。他在操选政之初就曾入京,魏裔介慕名折节造访,于是两人订交,并就诗学话题充分交换了意见,魏宪在《魏石生小引》中记下了这段难忘的经历(69)。后来魏宪寓河北大名征选《补石仓诗选》,又因魏氏之推荐而得孔胤樾资助。他以人情伪而致诗不真为出发点,重申道统论心性观,要求走出一条“师古可以从心,师心可以作古”(70)的以复古求创新的诗学之路,与魏裔介的诗学观有明显的相承关系,而其《补石仓诗选》所收清代以来的诗人,将魏裔介列为开卷第一,亦可见出其对魏氏的崇敬之意。另外,《诗观》的辑选者邓汉仪,曾于顺治八年底至十年初、顺治十二年至十三年初两次寓京师,与薛所蕴、韩诗、魏裔介、魏象枢等燕台诗人交往酬酢,其诗学思想亦深受燕台诗人群体的影响,限于篇幅,不再一一论述。
    综上而言,鉴于人们陷于明末诗学的泥淖而无法自拔的局面,顺治中期以来的诗坛呈现出一股要求树立新的诗学标准的风气。在这一过程中,以魏裔介等为代表的燕台诗人、选家和江南等地区的地方诗人、选家,不谋而合地走上了“情以独至为真,文以范古为美”的以复古求创新的道路。相比于地方诗人、选家而言,魏裔介的复古诗论体现了其鲜明的政治意图,并通过田茂遇、魏宪等人影响至康熙诗坛。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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