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未来记》第三回:“但凡一个人,若是张三压制他,他受得住的,便是换过李四,换过黄五来压制他,他也是甘心忍受了。”[18]“换过”即“换成”,也是今天粤语中仍在使用的一种习惯。在这一例子中还可以看到,按照普通话的习惯,“黄五”应该是“王五”,从上文出现的“李四”更可以印证这一点。但由于粤语中“王”、“黄”读音完全相同,于是出现了“黄五”的写法。从中甚至可以推测,在梁启超的语言习惯中,“王”和“黄”是不分或者是分不清楚的。 《新中国未来记》第三回:“外患既已恁般凶横,内力又是这样腐败,我中国前途,岂不是打落十八层阿鼻地狱,永远没有出头日子吗?”[19]“打落”即打下,粤语中“落”经常表示下的含义。又如第四回:“有一次,我从营口坐车到附近地方,路上碰见一个哥萨克,走来不管好歹,竟自叫我落车,想将这车夺了自己去坐。”[20]“落车”即下车。今天粤语中仍然这样说,如下雨为“落雨”,广东著名的儿童合唱歌曲“落雨大”,具有鲜明的粤方言和广东文化色彩,标准普通话的表达应当是“下大雨”。 (三)数量词运用 梁启超小说、传奇中使用了相当多的具有显著粤语特点的数词和量词,特别是有的数词与量词的搭配非常特殊,很可能是粤语中独有的表达方式,经常能引起特别注意。这些数量词的使用从另一个重要方面体现了梁启超小说、传奇创作中的粤语现象和语言特点。 《新中国未来记》第三回:“只要使得着几斤力,磨得利几张刀,将这百姓像斩草一样杀得个狗血淋漓,自己一屁股蹲在那张黄色的独夫椅上头,便算是应天行运圣德神功太祖高皇帝了。”[21]“几斤力”、“几张刀”都是粤语表达习惯,特别是后者,在今天的粤语中仍然常用。 《新中国未来记》第三回:“寻常小孩子生几片牙,尚且要头痛身热几天,何况一国恁么大,他的文明进步竟可以安然得来,天下那有这般便宜的事么?”[22]又如《劫灰梦》:“想俺一介书生,无权无勇,又无学问可以著书传世,不如把俺眼中所看着那几桩事情,俺心中所想着那几片道理,编成一部小小传奇。”[23]与“几片”搭配的名词是“牙”、“道理”,显然是粤语的表达习惯,而不是标准普通话的表达方式。 《新中国未来记》第三回:“兄弟,各国议院的旁听席,谅来你也听得不少,你看英国六百几个议员,法国五百几个议员,日本三百几个议员,他们在议院里头站起来说话的有几个呢? 这多数政治四个字,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24]此处“六百几个”、“五百几个”和“三百几个”中的“几个”,意为多个,今天的粤语仍然延续着这种表达方式。 《新中国未来记》第五回:“那满洲贼,满洲奴,总是要杀的,要杀得个干干净净,半只不留的,这就是支那的民意,就是我们民意公会的纲领。”[25]此处的“半只”所指对象为“满洲贼”、“满洲奴”,也就是指人。指人时量词用“只”也显然是粤语习惯,今天仍然这样使用,而标准的普通话表达中,是不可以用“只”来称呼人的。 《新中国未来记》第三回:“你看这一年里头,中国乱过几多次呢?”[26]又如第三回:“你说日本吗,日本维新三十多年,他的人民自治力还不知比欧洲人低下几多级呢! 可见这些事便性急也急不来的。”[27]第四回:“虽然如此,别样租税,种种色色,还不知有几多。”[28]粤语中表示疑问时经常使用“几多”,相当于多少,这在梁启超的小说传奇中也比较常见,反映了他根深蒂固的粤语言习惯。这种用法也是古汉语表达习惯的遗留,而在粤语口语中使用并以粤语语音读之,则充分表现了粤方言的特点。在今天粤语中仍然延续着这样的语言习惯,从中可以认识粤方言与古汉语的密切关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