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与非虚构犬牙交错 2010年以来方兴未艾的非虚构创作潮涌现出了不少优秀之作,许多引起轰动和广泛好评的作品都杂糅了虚构与非虚构的手法。譬如,梁鸿的《中国在梁庄》《出梁庄记》所写到的梁庄都是虚的,似乎可与作者的家乡相对应,写到的人物及其故事亦可从其家乡的人事寻找对应,但作者却并不严格遵循真人真事的写法,而是杂糅了多个人物的故事于一个人物身上。用这种方式创作出来的所谓非虚构作品,实质上是一种虚构或准虚构作品。 孙惠芬的《生死十日谈》采取了与“梁庄系列”相同的创作手法,将几个人的命运和故事打碎重新组合安排到一个人物身上。作者自己愿意将这部作品定位为长篇小说。尤为有趣的是,在近期推出的长篇小说《寻找张展》中,孙惠芬又采取了纪实的手法,通过寻找儿子的好友张展,层层推演演绎,塑造了一个当代青年的独特形象。 在散文领域,同样一直存在着准不准许虚构的纷争。在近年来的许多散文中,我们都可以读到虚构的却逼真的内容。也有更多的散文所写的内容令人感觉真假难辨。这种模糊或混融状态,或许也是散文创作的一个发展方向。正如周晓枫近期提出的,她的散文创作一直都在“试错”,通过这种大胆的试错和“犯忌”、尝试与实验,为自己的散文创作打开了一个新生面。 小说逆袭的意义与影响 小说对非虚构的逆袭,与非虚构对小说的逆袭互为表里、浑然一体。在当下的许多作品中,时常分不清其究竟为小说或非虚构,甚至分不清是虚构还是非虚构内容所占比例大。这就给传统的文学创作观念提出了新的课题或挑战。有人认为,非虚构是一种高度融合的写作样态,它已经漫溢出了传统所称的报告文学或纪实的范畴。也有人提出,文体序列并非一成不变亦非古已有之,文学发展到今天,很有可能催生和出现新的文学体裁及样式。 当下许多的非虚构作品,很难被简单地归入报告文学范畴,也无法简单地纳入小说领域。所谓的非虚构作品或许是一种杂交的的文学样式。非虚构似乎已经漫溢和淹没、摧毁并重建了纪实创作。它有可能正在引发文学创作上的一次思想解放,引导作家重新思考以往的文学定势、成见,从而找到文学创作新的可能性和生长点。 虚构与非虚构的相互渗透与交合,可能带来创作手法上的一次刷新。就像当年拉美文学大爆炸带给中国作家的震撼一样,这种新的交融有可能启示中国作家,文学写作其实并无任何包括文体在内的桎梏或藩篱,写作是一种放飞想象和思想、可以自由驰骋聪明才智的事业。所谓“思接千载心游八方”,所谓“文无定法文以载道”,到了今天,或许正在拓展并生成着新的事物及形态。 当今的文学生态,无论是文学思想观念、内容主题、形式样态、手法技巧、载体途径……多元多样新的可能性正在逐渐打开。文学创作将以何种形态与身姿华丽亮相或转身,更是令人充满期许。脑瘫农民余秀华的诗作,打工者范雨素的自叙纪实,网络文学中的穿越架空、玄幻仙侠等各种类型小说……一切新的现象都在提示我们:文学不是一成不变的,今天的文学正在遭遇千古难逢的微时代、万人万物互联时代、智能人类时代,它不会永远是小说、诗歌、散文框化的老面孔,它可以是虚构非虚构混融的四不像样式,可以是文学历史学社会科学杂交的作品,可以是神话传说寓言童话混融的形态。文学将走向何方?文学的将来还会好吗?这些都将取决于时代的变革和人们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时代和需求的发展,必定会催生出对于今天的我们而言完全陌生的全新的文学。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永不枯竭,文学也就完全具备这样丰富多样的新的可能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