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吴文认为,“‘龙学’恰恰最精准地表达了《文心雕龙》全书的精神实质”。吴文是“分两点来说这个问题”的。 一是他认为“‘文心’和‘雕龙’两个词的关系应是辩证统一、相辅相成关系,也就是前面所说的‘并列关系’,而不是‘主从关系’”。为了强调“并列关系”,吴文列举《文心雕龙·情采》篇中“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等语论证之。刘勰说得明明白白:“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情理在先,文辞在后,这前后关系显然不是并列关系,而是主从关系。周振甫先生的解说则更为切实,他说:“情指情理,所以说‘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就是情理是经,文辞是纬,情理是主,文辞是次。”(《文心雕龙今译》)再从“文心”与“雕龙”两个词的组词结构关系来看,吴文的“并列关系”说则自是无可立足。先看“文心”,这是偏正结构;次看“雕龙”,这是动宾结构。组词结构不同,作为偏正结构的“文心”与作为动宾结构的“雕龙”怎么能成为并列关系呢? 二是他认为“《文心雕龙》有龙的精神气质……用‘龙学’比‘文心学’更符合《文心雕龙》的精神气质”。接着就列举了《原道》《神思》篇中能体现宇宙意识与富于气势的一些句子,如“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等。《文心雕龙》全书有50篇,仅举两篇中的几句,怎能代表“《文心雕龙》有龙的精神气质”呢?笔者逐句翻检《文心雕龙》全书,“龙”字仅6见而已。吴文凭此来认定“《文心雕龙》有龙的精神气质”,显然是以偏概全,不足道也。 值得欣慰的是,刘勰早已自认《文心》乃《文心雕龙》之简称之事实。为拙文原来的三条理由增加了一个更具内证学术价值的重要砝码。刘勰《文心雕龙》在其具有总序作用的《序志》篇开宗明义即云:“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昔涓子《琴心》,王孙《巧心》,心哉美矣,故用之焉。”所谓“文心”,就是讲作文的用心。也就是说刘勰撰写《文心雕龙》这部书的主要目的,就是讲如何进行文章写作的。刘勰从前贤著作《琴心》《巧心》受到启发,精选出“文心”一词,认为甚切全书旨意,“所以用它来做书名”。如果说刘勰于此论析的“文心”之说尚不够鲜明突出的话,那么,在《序志》篇的第四节,刘勰通过对《文心雕龙》的创作方法与原理、全书纲目与结构、文体名称与流变、理论体系与功用等方面的精当论述之后,更是确定了《文心》即可指代《文心雕龙》的无以变更的重要地位与意义了。其云:“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很显然,“《文心》之作”,必为《文心雕龙》无疑。既然刘勰自己已经认可《文心》即指代《文心雕龙》,那么,我们称其“《文心雕龙》之学”为“文心学”,岂非天经地义而理所当然者也欤? (作者单位:江苏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