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末,一个偶然的原因,孙老师介入中学语文教学论争,从此开始在文本解读领域开疆扩土,纵横驰骋。他兼任《语文学习》《语文教学通讯》《语文建设》等多家期刊的特约编委或顾问。他的头衔并非挂名,而是亲自操刀开设专栏,撰写了四百多篇经典作品解读。结集出版的专著有《名作细读》《月迷津渡》《经典小说解读》《孙绍振如是解读作品》《孙绍振解读经典散文》。他还不满足于微观的个案分析,在昭示西方文论对文本解读无能的同时,从理论与教学相结合的角度撰写了《文学文本解读学》,以期实现文本解读的可操作性、有效性。文本解读是语文老师的基本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读过孙老师文章的语文老师恐怕都不好意思“混”下去。 在行色匆匆的浮躁年代,想静下心阅读厚厚的理论专著或许是个“痛苦”的选择,那么读读孙老师的幽默散文则可享受开心一刻的阅读快感。相较于学术专著,孙老师的散文则是另一番大家风格,展示的是他率真、浪漫、幽默和可爱的一面。孙老师已推出的散文集有《面对陌生人》《灵魂的喜剧》《美女危险论》《愧对书斋》《满脸苍蝇》《孙绍振演讲体散文》6部。 此外,孙老师还主编教育部审定的九年义务教育教材《初中语文》《初中语文·教学参考》(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各一套,还编选了《中国散文60年选》《福建文艺创作60年选》《福建师范大学百年文学大系》等多套丛书。 每当他的新专著出版后,他都不嫌弃我这位笨拙的晚辈读者,送我他亲笔签名的专著达31本。他的著作成了我重要的精神食粮。 书味在胸中,甘于饮陈酒。在孙老师全部著作中,如果让我推荐一本的话,我想把票投给我特别喜欢的《演说经典之美》。 《演说经典之美》顾名思义不是在书斋里完成的,它是根据孙老师在东南大学的讲座录音记录稿整理、修订而成。孙老师对自己的内功和记性素来自信,加上他执教数十年练就的一张“铁嘴”,无论上课还是演讲,他几乎不用稿子,至多也就是准备一份简朴的提纲。他喜欢挑剔的听众和高素质的听众,这反而能激发他的斗志和灵感。一次偶然机缘,他路过南京,应邀为东南大学师生作了一场即兴报告。没想到,效果非常好,演讲现场笑声、掌声不断,互动频频,主讲嘉宾和听众几乎达到水乳交融的境地。从此,连续六年他都受邀讲学,且无论刮风下雨,听众场场爆满,有的还是来自校外的爱好者,他收获了作为老师所能享受到的最大幸福。孙老师说,这是他讲学生涯中终生难忘的一段经历。他坦言,他所讲的一切,事过境迁,大都忘记了,若非东南大学的收录整理之功,根本不可能还原初始的状态。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因为如此,该书最大特点是现场感特别强烈,读之如好酒入口,醇厚过瘾。 著名作家、藏书家,新中国图书馆事业的奠基人郑振铎把他毕生节衣缩食,苦心收集的10万多册珍贵图书无偿奉献给北京图书馆(现为国家图书馆)。郑振铎以藏书为“天下之公器”的奉献精神一直被传为佳话。同为福建长乐人,或许是受了前辈郑振铎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孙老师也开始了推动全民阅读的捐书公益长跑。他捐赠的书不乏版本稀少的珍贵图书。如1948年,家宝(曹禺)亲笔签名的电影剧本《艳阳天》、1941年艾青著的《火把》。孙老师说,这些书是他在北京读书时在旧书店淘到的,可惜几经搬家折腾,书的封面已损,但仍不失其价值。除了福建师大图书馆外,他还曾向西部希望学校捐赠部分书刊。 书籍是孙老师一生的至爱。他经常受邀到各地讲学,每次外出归来,他总会带一大包书回家。他的藏书除了自购外,还有文友、笔友、门生、粉丝、出版社、报刊杂志社等赠送的。来自各个系统的书如涓涓溪流,源源不绝,一年之内,他家100多平方米的“豪宅”就难以安纳,这或许也是他捐书的原因之一。 孙老师的丰厚学养根植于他的勤勉阅读。他视读书为人生之至乐,他曾自撰格言自嘲:读书之乐乐于当大官。谈起阅读往事,他的话就收不住。他在《愧对书斋》一书中自述:“如果没有两倍的生命,那就要牺牲除阅读以外的一切爱好。每逢下象棋、打扑克,我就有浪费生命的感觉,不久就通通戒掉了。”孙老师惜时如金,他不抽烟、不喝酒,厌恶一切繁文缛节,对于没什么实际意义的社交活动,他也尽可能谢绝。在相当长的岁月里,他是在疯狂的阅读中度过。从屈原的《离骚》到司马迁的《史记》,从马克思的《资本论》到恩格斯的《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从康德的审美价值论到黑格尔的辩证法,他都一遍遍重读,有读不太懂的书籍他甚至会读十几遍,直到豁然开窍。他是活到老,学到老,读到老的典范。他说:“读书就是生命,阅读早已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读书就觉得难受;不读书,则三餐无味,面目可憎。”年少时,他最理想的愿望是:当一名新华书店的营业员。他回忆说,在没多少书可读的年代,他也要想方设法弄到书来满足自己的“书瘾”。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曾因口无遮拦被隔离审查,陪伴他的除了必读的一些书外,就只有从资料室“窃取”的50年代出版的一本《西厢记》。他舍不得一口气看完,就用写交代的纸张,逐字抄写。唯恐抄写太快,遂用仿宋体,一笔一笔描出印刷的效果。长期“贪婪”的阅读、积累和思考,不知不觉提高了他的理论素养。从量变到质变,改革开放时代,孙老师的成果便层出不穷,令人刮目相看。 我与孙老师相识之缘始于20世纪80年代。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以走进他的书屋,当时是多次听了他的轰动讲座之后,怀着近乎崇拜的心情去拜见的。走进孙老师在花圃新村(现已拆迁改建为体育馆)的书屋,出乎意外,与想象中的整齐划一也完全不同,甚而还觉得相当“凌乱”。他的书屋每一个角落都堆放着书刊,看上去像是书店要搬家的样子,但他却心明如镜,什么书放在何处,需要阅读或参考的时候,他就像熟悉自己身上的“零部件”一样,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孙老师事业有成得益于他的善解人意的贤内助。早期未用电脑写作,他的几百万字天马行空的稿子便是他太太一笔一划抄写出来的。她知道,“凌乱”的书屋正是夫君构思、灵感的最好空间。据他太太介绍,吃饭的时候,他就在乱纸堆中,刨一个坑;写作的时候,就再刨一次坑。联想到孙老师在讲台上气势磅礴、纵论古今,激扬文字,何其潇洒的样子,我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 毕业后我幸运地被分配在学校图书馆工作,承蒙孙老师的信任和错爱,每当他需要资料或捐书时,他即电话联系我,这使我有机会时不时走进他的书斋,感受他的博学和智慧,也感受他的书生情怀。 读书、著述、讲学是孙老师人生的三大快事,现在还应该加上捐书一事,凑成四大乐章。孙老师说,得上天之爱,他的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他和助手正在对他的文集后3卷作最后的校对、审核,争取在年内推出。待文集出版后,他愿意送两套给图书馆。这就是不老的孙老师!大家风范,赤子情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