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想以裕固族作家的创作为例,谈谈目前“文化乡愁”散文的具体特征。新世纪以来,裕固族涌现出了一批有志于散文写作的作家,如铁穆尔、达隆东智、杜曼·扎斯达尔、玛尔简等。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与肃南的地域文化、尧熬尔的历史文化、裕固族的民间文化之间的联系已经发生了重构式的改变。在他们的作品中,关注到了人口迁徙、生产方式变化、生态环境破坏、价值标准变化之后给族群文化和个体心理带来的焦虑感,文本中流动着“深情的忧伤”。 通观裕固族作家的散文创作,大多数都有着历史文化散文、地域文化散文的混合品质。从叙事内容上看,他们的散文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一是从“为族群代言”的立场转向对裕固族发展历史、迁徙历史的追忆。由于历史文献的缺失,这类散文并不依靠确凿的文献,而是以个人的田野经验与调查资料为依托,以传说、民歌民谣为底色,怀揣着一颗火热的为民立言之心,对尧熬尔的族群历史进行了个人化建构。比如,铁穆尔在《星光下的乌拉金》《北方女王》《夏日塔拉的传说》《北望阿尔泰》《狼啸苍天》等散文中,较为成功地塑造了草原母亲形象、族群英雄形象。这类散文多数带有文化寻根意识,在文化碎片的认真拼兑中试图对已经远去了的族群历史进行整体还原,在理性书写中流露着强烈的感情色彩,既有对历史人物的书写,也有对历史空间(辽远牧场、迁徙路途、荒草古道、苍茫群山等)的书写,而人物与空间又被整合在了令作者无法忘怀的族群传统道德的大框架内,总体上呈现出悲情挽悼的心绪,清晰地表达出一种“昨日宁静不再重现”的文化乡愁意识。“尧熬尔子孙”的身份意识成为这种情绪的重要载体,多数作家有着较为强烈的族裔身份意识,而这一血统意识在散文写作中被自觉转化为一种文化身份意识,体现出了新中国成立后裕固族知识分子复杂的文化乡愁意识。 二是以个人视角对肃南地域文化进行的“取神忘形”式的地方性叙事。这类散文以裕固族现实的地域文化为书写对象,关注草原上的一草一木、一兽一鸟,视其为家乡地域文化的精神代表,如铁穆尔的《草原挽歌》《花斑乳牛》,达隆东智的《深山漫记》《巴彦察汗腹地》等,这类散文对裕固族游牧生产民俗、狩猎民俗、马文化等作了相对深入的诗性叙事。由于现代性进程的推进,民族地区原有的文化结构被打破,新的文化秩序正在建构之中,这种文化前途的不确定性给抒情主体带来了一种接近于恐惧感受的文化乡愁,客观上反映着裕固族族群整体的变迁“阵痛”,它们构成了这类散文所承载的文化乡愁。“草原”意象成为承载这种文化乡愁的具体而切实的空间,牧人的所有心血与感情都与草原大地脐血相连,它的任何细微变化都必将引起牧人之子的心痛与泪水。达隆东智的书写便明确表达了这一立场:“草原牧人依赖大自然,崇尚和敬畏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对强者和掠夺的抗击与蔑视,对弱者的怜悯与无私帮助,都赋予了他们独立不羁的品格。”(《故乡库库杜格牧人》) 整体来看,裕固族散文创作已经基本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也出现了一些优秀作品,而关于文化乡愁的丰富思考也将在共筑中华民族精神家园的伟大工程中发挥自己的正能量。作家们在书写文化乡愁的文化大散文中可以尝试对裕固族文化进行较为细致的文献记载、影像纪录、细节描摹、情感投入,从而使这类散文发挥其重要的保存文化、传递情感、凝聚人心、共筑多民族文学中国梦的重要作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