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燕:进入新时期,生态文学有哪些发展变化? 李青松:生态文学是生态环境的缩影。我国从古代就一向重视人与自然界的和谐共存,有着“天人合一”的传统观念,反映在文学上则是一种“悲天悯人”的创作观。有学者曾在文章中写到:“当人类把天然林中的第一株大树砍倒在地,文明便宣告开始了;当最后一株被砍倒在地,文明即宣告结束。”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生态危机出现时,生态文学的特点用两个字可以形容:警醒。警醒人们注意到生态危机,比如《伐木者,醒来》《倾斜的北京城》。请注意这些标题,都带有“提醒”“呼吁”“紧迫”这样的特点。这是中国文学界对环境危机最初的呐喊,是对挽救生态环境最急切的呼声。 到了20世纪,进入生态恢复时期,这时的文学创作主要以记录进程为主。生态文学的形式丰富了,由纪实文学、散文随笔扩展到小说、诗歌及戏剧影视等多种艺术形式。生态文学的创作队伍也逐渐扩大,包括冯牧、萧乾、汪曾祺、王蒙、韦君宜、黄宗英、李国文、从维熙、张洁、张贤亮、刘心武、蒋子龙、陈建功、张扬、徐刚、张抗抗、张炜、郭雪波等,一大批老中青作家投身于生态文学创作,写出了不少引人注目的好作品。 现在是生态文明时代,生态文学的关注点也发生了变化,开始转为对人们内心的探讨、对灵魂的塑造和挖掘。生态文学和一般意义的文学不一样,它是自觉的、有意识的,把自然作为主角来观照,创作者以自觉的生态意识,通过文学的手段,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强调人与自然必须和谐相处,强调人的责任和担当。 张春燕:有人说近十年来,生态文学发展缓慢,你同意这个观点吗? 李青松:的确发展不快。生态文学是一种独特的文学现象,和目前文学的繁荣不相称。它远离功利,往往费力不讨好。去年我担任鲁迅文学奖评委,阅读了180多部参评作品。总的感受,写历史题材的作品多,写生态的作品少。 另外,作家队伍发展缓慢。专职创作生态文学的作家不多,优秀的更少。读者觉得生态问题离自己很遥远,加上作品本身感染力不够,导致生态文学作品很小众、边缘化。那么生态作品就一定不好看吗?不一定。生态文学不应仅仅是空洞的说教,还应该充满文学独特的魅力。“重生态、轻文学”导致一些文学作品成了干巴巴的生态案例和宣讲材料。这不是生态文学的问题,而是作家的问题。 当下有相当一些作品尚未达到一般文学创作应有的水准,存在情节雷同化、人物概念化、叙述说教化的问题。多数作品也没有充分展示出生态文学创作独特的审美魅力,包括独特的构思与想象、叙事与描写、语言与意境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