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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戈多:失去精神关怀的荒诞 是我们的现实(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凤凰网文化 于一爽 参加讨论

    
    失去精神关怀的荒诞 是我们的现实
    记者:一般说《等待戈多》来自契诃夫的戏剧,而契诃夫的戏剧就是零行动的。比方契诃夫的《三姐妹》,住在偏远小城的主人公们一直说要到莫斯科去,但最终哪儿也没有去。这就跟《等待戈多》里面的等待很像。林兆华就把《三姐妹》和《等待戈多》并置在一个舞台上,排过一版《三姐妹·等待戈多》。我觉得从这方面可以看出一个永恒等待的主题。你是怎么理解《等待戈多》的主题?
    罗巍:我们其实不能够简简单单从所谓主题入手谈这部戏。我觉得《等待戈多》这个剧对于当下,尤其对于我们当下的中国社会,或者说对于全球化时代中的每一个人,都极其深刻的现实意义。
    这部戏中,等待和戈多是两个可以去挖掘的主题。我所看过的之前一些演出也好,一些对这部作品的解读也好,都容易把重点放在等待这个元素上。但是这一次,我们这一版《等待戈多》会有所不同。我认为等待对于我们现代人而言,已经没有那样触目惊心了。我们每天都在等待,等待吃饭,等待睡觉,等待工作,等待一切的一切。但是我想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识地意识到等待的存在,因为一旦意识到等待,就会发现我们的存在是一个偶然。我们为什么存在?为什么在这里等待?为什么要做所有的这些事情?当我们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于是我们会借助各种各样外部的光鲜事物,让自己回避等待这个问题。我们每个人都有办法去消解等待。所以这次,我把视角放在了戈多上。
    戈多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更加重要的一个命题。因为我觉得我们和戈多中间,存在一种非常微妙的、非常奇特的关系。这种关系,可以在剧中波卓和他的仆人幸运儿身上,看得非常清楚。一提到《等待戈多》,大家都会想到那两个等待的人,很容易忽略波卓和幸运儿剧中这两个对于我们来说更重要的人物。实际上,我觉得这个戏的深刻在于揭示了我们现代人所处的一系列关系:人与物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环境的关系。这些关系对于我们而言,带有一种威胁,或者说一种潜在的危机。我就想在这个基础上,排出一版全新的《等待戈多》。
    记者:波卓和幸运儿的关系,意味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罗巍:这个说起来就特别有意思。波卓和幸运儿一上场,幸运儿的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波卓远远地牵着他,让幸运儿在前边走。幸运儿背着很重的行李,还拿了一大堆的东西,有篮子、有行李、有大衣,还有一个小马栅。波卓拿着绳子,在后面很远的地方牵着他。他们就是这样上场的。为什么是这样?如果我们忽略了这一段,就忽略了这个作品中一个很重要的主题。那就是我们现代社会中,人与人关系的实质是什么?波卓有一段台词,是跟那两个等待的人说的。这两个等待的人问波卓,为什么幸运儿要一直拿着行李不放下来?波卓回答得很清楚,他说:因为他想讨好我,以为我看见他拿行李拿得这么好,就会一直留住他,会让他继续拿下去,而不会把他赶走。我们可以想,幸运儿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舒服一些,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还让绳子套在脖子被另外一个人牵着,在这样不断的所谓旅行中,过漂泊的生活?为什么?寓意是非常清晰的:从波卓的视角,即从所谓统治者的视角来看,我越是对你暴虐,你越是离不开我,越是对有依赖性;从幸运儿的角度来看,你越是对我暴虐,就意味着我对你越重要,你越在乎我,我就越不愿意离开你,因为我的存在感就是依赖你对我的暴虐、你对我的管制而存在的。
    所有的人,包括那两个等待的人,其实都在寻找存在感。为什么要等待戈多?就是为了让一个东西拴住我们,告诉我们存在的价值是什么。你不可能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一个人待着,你一秒钟都待不了,因为你会发现你完全是一个偶然,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所以这种关系的存在,并非简单地关涉一种政治意涵,更深层次是关涉现代人的心理。贝克特先生在上世纪就已经看到了这样一幅现代人的图景。我觉得这个视角对我而言,是比无聊的等待和等待的虚无更加重要的。我们所有人要工作,要挣钱,要恋爱,或者找一些比如旅行之类各种各样的事情,无非都是在排除我们面对的所谓存在的虚无。如果我们知道我们的存在是一个虚无的存在,我们所处的地球不过是在银河系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而银河系在整个宇宙中又是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那么,到底宇宙中有没有一个造物主关注我们?在几个世纪之前,我们还自鸣得意地认为,我们是上天的宠儿,我们是被造物主关怀着、注视着的;随着科技的进步,哥白尼、伽利略发现,地球根本不是宇宙的中心,人类的理性开始对过去所信仰的那一套价值理论、道德伦理,产生重大的怀疑,由此导致了我们失去了庇护神,也失去了安全感。这种不安,在《等待戈多》中那两个等待的人身上是非常明显的。他们一刻不能停下来,必须用各种各样的花招打发时间,排解无聊。正因如此,我认为我们现在排的《等待戈多》这个戏,是有价值的,因为我们至少把这个存在的问题呈现给观众,让大家思考人类的出路或拯救在哪里?
    记者:这么说《等待戈多》的一个核心主题是关于救赎的,但这是一个西方思想的概念。中国人应该如何理解?
    罗巍:我觉得是这样的。首先我们得明确一下我们谈论上帝,上帝到底是什么?是基督教所宣称的耶稣,还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一个神秘的存在?还是一条准则,像爱因斯坦的观念中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抑或还是我们生活的标准、道德体系,我们应该按照一种什么样的逻辑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值得过的?在这个意义上去谈论上帝,才有意义。探讨一个形而上学的上帝,对现代的人而言意义不大,因为康德早已明确地告诉我们,用理性去认识这个至高的永恒存在是有缺陷的,是认识不了的。也就是说,哲学意义上的神、上帝、真理,是不可能用我们的理性认识的。那么与我们人类生活相关的、有价值有意义的神,是什么呢?那就是一种关怀,也就是一种我们内心的、与生俱来的一种需求,一种对平安的渴望。我觉得这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似乎在传统上没有所谓神的概念,一切都仰赖大地。可是我们有一套传统的伦理,而这种伦理,在近现代西方强势文明进入我们文化生活之后,已经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一点,我们现代人,特别是我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有深刻的体会。我们过去从小受到的教育、接触到的一些所谓优秀传统,正在渐渐受到质疑,甚至是消亡。我们现在用的一切消费品,几乎都来自西方文明。这种文化正影响着我们的观念,影响着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影响着我们的道德观,影响着方方面面。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也同样失去了我们的庇护神。比如说我们传统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对现代人也很有价值的哲学,就是天人合一。然而,我们现在接受了很多很强大的西方价值观,造成了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做到和自然的融合,我们恰恰走在一条相反的道路上,我们在和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脱节。人和环境有了冲突,这其实就类似于荒诞剧诞生的大背景。我们虽然没有一个上帝的概念,但是我们依然是失去了关怀,我们其实同上帝死后西方世界的人类一样,我们同样处在一个漂泊的状态,我们的精神家园已经丧失了。现在正是处在一个蛮夷之地的时期。
    记者: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肯定了一种“荒诞人”,认为人是需要认识到荒诞的,但认识了荒诞怎么办,我觉得加缪其实没有给出一个很好的答案。那么你排《等待戈多》,我理解是要让大家看到我们现在荒诞的处境,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呢?光看到荒诞有什么意义?
    罗巍:我觉得大家首先得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倘若连我们自身的存在感都没有意识,我觉得对于一个人而言,一生就像一眨眼过去了,就是一种彻底的所谓虚无,是没有价值的。我们排这个戏,并不想要找到答案,而仅仅是把我们的问题给大家,让大家自己去寻找答案。如果说我们从来不曾想要去克服荒诞感、去面对生活,那么我觉得生活的意义对谁而言,都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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