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1943年4月3日,《解放日报》在发表何其芳的《改造自己,改造艺术》的同时,也刊发了周立波落实党的文艺工作者会议精神的表态文章《后悔与前瞻》。文中,周立波结合自己下乡和到部队却没有写出好作品的亲身经历,反省并分析了原因:“第一,还拖着小资产阶级的尾巴,不愿意割掉,还爱惜知识分子的心情,不愿意抛除。”“其次,是中了书本子的毒。……不知不觉的成了上层阶级的文学的俘虏……看不见群众,看不清现实里的真正的英雄。”“第三,在心理上,强调了语言的困难。”之后他检讨并总结道:“有了这三个原因,使我走了错误的一段路,没有好好的反映我所热爱的陕甘宁边区。后悔已无及。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很快被派到实际工作去,住到群众中间去,脱胎换骨,‘成为群众一分子’。”之后他还畅想了作家下乡后的前景:“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新文艺,一定会有丰富的收成,毛主席的方针,一定会好好的实现。在不远的将来,革命历史上和现实生活里的真正的英雄,刘志丹,赵占魁,吴满有和申长林,会光彩夺目的走进我们的书里,鼓舞我们,并且教育我们的年青的一代。” 周立波真诚接受《讲话》精神,主动改造思想,再加之与周扬的特殊关系,自然很快赢得组织的认可。1944年2月他被调入《解放日报》社任副刊部副部长,主编文艺副刊;之后周立波还身体力行地申请随王震、王首道率领的军队南下,在战火纷飞中改造自己;接着,他又参与到东北土地革命的巨大洪流中,并写作了《暴风骤雨》——后来获得了带给其一生巨大声誉的斯大林文艺奖金。 1949年后,作为革命胜利者和功臣的周立波,自然更有资格作为《讲话》的诠释者和代言人。 1952年《讲话》出台10周年之际,周立波撰写了《谈思想感情的变化》发表在《文艺报》1952年第11、12号合刊上。文中,他在再次强调《讲话》的重要地位后指出:“现在还有一些自视颇高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讳言改造,认为思想改造对自己是必要的,特别是做过一些革命的文艺工作的知识分子,自以为是,包袱颇重,常常不大重视自己的思想感情的改造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是文艺工作者的一个关键的问题,又是一个较难解决的问题。”之后他以自身深入工农兵的经历举例说,自己在鲁艺教书时重视形式而轻视内容,“是为资产阶级的文艺家的唯心观点蒙蔽了的结果”。自己“也曾经到过延安的乡下,但没有和农民打成一片,对农民的语言,生活和劳动,不懂和不熟,像客人似的呆了五十天,就匆匆地回到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圈子里”。由此,他进一步分析道:“许多和我一样,从旧式学校出来的知识分子,对于工农兵和工农兵出身的干部的了解,我认为还是不够深刻、不够全面的。当他们描写工农兵的时候,容易歪曲他们的形象。”“我们的作家,要看得深些,要写出工农兵和他们的先锋队员们的这些优良的本质的特征,才能算是工农兵的忠实的代言人,才能算是工农兵的亲切的知己。” 1957年,也就是讲话发表15周年时,周立波再次撰文《纪念、回顾和展望》发表在《文艺报》1957年第7号。文中,他除了再次重温座谈会召开和《讲话》的重要性外,针对自己脱离群众的问题解剖说:“现在想起这些脱离群众的情况,觉得自己真有点糊涂。有着这种糊涂思想的人,在当时的延安,不单鲁艺有好多,别的文艺团体里,也不在少数。”但是,“受了《讲话》的启示,也由于座谈会以后的文艺领导上的正确的安排,我逐渐地接触实际,我的脱离群众的倾向,渐渐地有了一些改变了。十五年里,我到过部队,住过农村,也下过工厂。我在群众中间的日子多起来了,文章也多了一些,虽说不见得出色,但总算是有了一些了,以后打算再写一点点”。 与思想改造相伴随的是,周立波在创作上也积极践行《讲话》精神。为反映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钢铁工业成就,他写作了《铁水奔流》;为反映社会主义农业合作化运动,他写作了《山乡巨变》;他参与摄制的《解放了的中国》,再次获得斯大林文学奖金;1955年开始担任湖南省文联主席兼党组书记;为了响应中国作协号召,他作为最早一批作家到农村安家落户。 正因为周立波虔诚地接受《讲话》,并努力付诸于实际工作中,马克思主义文论家陈涌在晚年回忆中这样表彰说:“决定立波同志以后整个发展道路的,显然是毛泽东同志召开的延安文艺座谈会,显然是毛泽东文艺思想。毛泽东文艺思想使立波同志本来的革命本能,本来的单纯、真挚的性格提到一个新的高度,使他的可贵的品质有了明确的发展方向,成为一种自觉的认识和力量。”(《我的悼念》,《人民文学》1979年第11期) 应该说,周立波这些接受《讲话》的改造——检讨性文字是出自真心的,他的那些带有革命崇高感和豪迈精神的壮举也勿需怀疑,这是绝大多数投奔延安的左翼文艺家们共同的归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