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粤语现象的价值和意义 梁启超是广东新会县(今江门市新会区)人,当地居民的用语属于粤方言的次方言。新会话尽管在口音上与广州话、香港话有着明显的区别,但仍然是文化传统深厚的典型粤语地区。梁启超生长于斯,在不知不觉之中潜移默化地受到家乡文化的熏陶影响,留下了极其深刻的童年记忆。从这个意义上说,梁启超最初对于粤语的感知和运用是自然而然、不由自主的。后来梁启超虽然离开家乡,但是对家乡的语言、习俗、文化一直怀有深厚的情感,对广东文化的认识也愈来愈深切,感情也愈来愈深挚。 在小说和传奇中,粤语语言表达方式的经常出现、运用粤语现象的持续发生,并不是梁启超文学创作的有意为之,而主要是其自身最原始的语言能力、思考方式、表达习惯的一种无意流露。这一点对于评价梁启超运用粤语现象是非常重要的。这种不自觉或无意识的语言状态和由此形成的语言现象,恰恰反映了梁启超小说和传奇创作非常细微也极具深度的一种思维状态和语言状态。 这一点,与梁启超创作的广东班本《班定远平西域》稍作联系对比,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从运用粤语篇幅比重、充分程度、连贯性、重要性的角度来看,《班定远平西域》要远胜于小说《新中国未来记》、传奇《新罗马》、《侠情记》和《劫灰梦》。在一部广东地方戏曲剧本中,梁启超有意识地、大量地使用粤语,还有粤语与英语、日语混杂的非常奇怪的语言形式,是为完成创作意图、实现演出目标的一种自觉的创作手段。这种有着明确创作目的的有意为之,形成了一种极为特殊、具有地方色彩、民族色彩和近代色彩的戏曲语言形态和文体形态。这与梁启超小说和传奇中出现的粤语现象有着显著的不同,甚至可以说存在着本质性差异。 非常明显,《班定远平西域》中的粤语运用最为充分也最为突出,所形成的特殊语言现象或形态也最为充分,必定给读者或观众造成奇异的感受,引起受众的极大兴趣并留下深刻印象。这种粤语运用现象中蕴含着强烈的语言信息、文体信息和文学信息,特别是其中透露出来的语言运用方式、文学创作观念、戏剧文体建构、戏剧演出意识等方面的创新与变革趋势,加之剧本在梁启超本人创办并主持的《新小说》这样具有广泛影响的文学刊物上发表,对于当时的戏剧创作与演出、文学创作与传播都必然产生明显的影响。 梁启超小说、传奇中运用粤语基本上是在不自觉、无意识情况下发生的,是作者原初语言习惯、母语记忆的一种自然流露。不论是作者还是读者、观众,对其中的粤语运用和相关语言现象所具有的功能和价值、所可能产生的效果和作用,基本上没有自觉的追求和积极的期待。但这并不意味着梁启超小说、传奇中的粤语现象不那么有价值。恰恰相反,正是在这种自然而然、不假装饰状态之下创作的文学作品、产生的语言现象,才更加真实准确、生动传神地传达出梁启超小说、传奇创作中的话语情境和语言运用状态,从中可以窥测和推想梁启超的创作状态、思维方式和文化心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