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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文学与拉丁中世纪》中译本的一些问题(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澎湃新闻 newdu 参加讨论

    这段引文是所谓的“莱昂体诗歌”(Leonine verse),采用行内押韵。译者为了在译文中体现这点颇花了一番功夫,可惜译文并不十分贴合原意。笔者做不到押韵,只能将大意译出:
    最新的时代,是最坏的时代,让我们警醒。
    看,那位最高的法官已经气势汹汹地将临:
    将临,将临,他将终结罪恶,为公平加冕,
    酬报正义,消除痛苦,带来天国……
    光辉的国度,无刺之花的大地,
    那里将交给忠贞的公民,此间的异乡人。
    第426页:
    你用由神圣的鲜血写成的文字将其记录,
    这样的文字比用紫红颜料写下的更显眼,
    加之你用口舌之血将其以红色特别突出,
    用你的虔诚之死告诫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Jungeris his verbo, praecellis sanguine sacro,
    Quo melius solito Punica terra rubet.
    Quam tua mullorum rubricavit lingua cruore,
    Quos monuit vitam perdere morte pia.
    这段话其实是说,布匿人(迦太基)的土地变得比通常更红,你(殉道者西普里安)的舌头用许多人的鲜血染红了它,说服他们为了虔诚之死而放弃生命。
    此外,在利用现有的中译或英译时,译者有时没能注意到其中的错误,或者由于追求押韵等原因而对原意相差甚远的例子,比如第159页那段乔叟的“巴思妇人的故事引子”,选用的中译版本就不太好。又如第315页的那首曼里克的名作,英译本提供了朗费罗(Longfellow)的译文,但为了追求原诗的押韵方式和两长一短的句子结构,英译对意思做了不少改变,中译者未加甄别,直接据其译出。
    本书的另一个难点在于,书中涉及的时间和地域跨度极大(583页),主题又非常庞杂(595页),中译本出现一些讹误在所难免。不过,有的似乎可以避免,下面举一些例子,如第1页就有“丹纳修订法国史后的1871年,德国获得了普法战争的胜利,随后霍亨索伦帝国崛起”这样令人费解的话,其实作者说的是“1871年的战败后,丹纳修正了法国史;霍亨索伦帝国建立后,尼采写了《历史对人生的利弊》这篇‘不合时宜’的文章”。第3页比较了亚该亚人之于迈锡尼文明和日耳曼人之于罗马文明的不同,译文把蛮族向教会臣服(fall prey to)理解成迫害,导致这段译文不知所云。第50页,“这是他从约瑟那里看到的说法”,这里的约瑟是《犹太古史》的作者弗拉维乌斯·约瑟夫斯(Flavius Josephus)。第58页,“特罗古斯史书中的查士丁小传”,应为尤斯丁所撰写的特罗古斯《腓力史》的摘要(Justin’s epitome of Pompeius Trogus history),特罗古斯是奥古斯都时期的罗马史学家,他写的《腓力史》(Historiae Philippicae et Totius Mundi Origines et Terrae Situs)只有尤斯丁摘要中的部分保存下来。第83页,“哲罗姆……招致教会保守派(如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在位期间的路易·德·莱昂)攻击……这些指责让哲罗姆十分恼火”,哲罗姆生活在公元四世纪,路易·德·莱昂则生活在十六世纪,前者如何能对一千多年后的人的攻击恼火呢?原来英译本说的是as was Luis de Leon in the Spain of Philip II,即就像路易·德·莱昂的遭遇一样,此人因为从希伯来文翻译了《雅歌》而遭到宗教裁判所的指控,与哲罗姆同病相怜。第87页,“东哥特国王狄奥多里克……在一封致罗马人塞内加的信中”,这句话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句中的塞内加是指罗马帝国初期的那对著名父子的话。原来译者把senate(元老院)看成了Seneca,这种走眼似乎不太应该。第123页,“‘卡龙是个粗人’,‘但非常和蔼’”,这里的卡龙其实是在冥河上摆渡亡魂的卡戎,铭辞中的意思是卡戎残忍(夺走了某个年轻人的生命),另一人则表示反对,认为卡戎仁慈,夭折反而让他避免了人生的痛苦,两人的争辩展现了生命的悖论。第257页,“佩特罗尼乌斯的第131首诗”,应该是《萨梯里卡》的131节,译者看到引文为一段诗,就想当然了。第372页,“彼得·克里索罗古斯”(Peter Chrysologus)当为“金言彼得”。第471页:“用生命之水为海葵写下血的宿命”,这里的“海葵”(anemone)应为银莲花,奥维德《变形记》的读者应该对这种花不陌生,阿多尼斯被野猪刺死后,维纳斯将情人的鲜血变成了银莲花。
    无论如何,将库尔提乌斯的这部巨著迻译成中文都是一项了不起的工作。笔者才疏学浅,在这里列出一些问题并非为了批评,完全是阅读过程中的副产品,从书中吸取大师的养料才是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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