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人士黄炎培深夜里在日记中记下了感受: 夜八时,喧传日本乃真投降,一时远近欢呼,爆竹之声迸发。是夜辗转不能成寐。……天网恢恢,元恶终归殄灭,而死者岂可复生。今日者故妻何在?长子何在?读少陵《闻官军收河南北》诗,感不绝心。忽然想起刘湛恩,忽然想起张在森,以此终夜不能自制。 相比国统区复杂的情感,在延安,“陕北的天空从来没有那么蓝过”,成为那一天党政军民共同的感受。机要秘书叶子龙在毛泽东身边工作了27年,他记得,那一晚的延安全城轰动,万众欢腾。无数的火炬照亮了山巅河畔,机关与群众的乐队、秧歌队纷纷出发游行,灯火彻夜未更。8月10日,毛泽东亲自主持召开的中共中央紧急会议已经进行了三天三夜,几乎一直未合眼的毛泽东听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地连声说道:“好哇!好哇!”之后陷入了沉思,向日军发起全面反攻乃至更宏大的战略,在他头脑里更加明晰起来。 东京的心态并非像所谓的武士道精神那样整齐划一。从天皇到军部,从军人到百姓,日本人的心态似万花筒。裕仁天皇最为牵挂的是如何维护“国体”,保住“天皇制度”。美国人爱德华·德莱阿观察到,“他将天皇制度看得比他的人民、他的军队以及他的帝国……都要重要”,“也许盟军的空袭,原子弹的爆炸,苏联加入对日战争以及遭受盟军占领的恐惧,使得日本天皇的意志力彻底垮掉。实际上,很可能是由于他的皇室祖先面临着威胁,以及仍然希望可以维护天皇制度等因素,才使得裕仁天皇的皇帝式抵抗意志走向了崩溃”。因此,天皇发表的投降诏书,不仅没提“投降”,而且还将自身打扮成和平主义者,罪责全在于军人,甚至其通篇诏书,也用一般日本人都不懂的古语来进行发布。 这一天,被软禁在日本长野县轻井泽町的白人罗伯特·奇兰,见证了日本平民听到诏书的反应: 村里人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聆听着广播里传出来的天皇的声音。这些人过去未曾听到过天皇的声音,对天皇说话的表达方式和讲话的内容,似乎听不大懂。他们并不理解为什么要播放天皇讲话。广播结束后,把天皇的讲话用现代普通日语进行了说明,村民们才明白了天皇讲话的意思是投降。 投降诏书让日本陷入疯狂。一些法西斯分子准备政变,一些军人选择自杀,另有些军人对战争结束感到“高兴”,更多的军人等待投降。针对平民,《朝日新闻》为投降诏书配发的评论,竟然出现了“一亿玉碎”的号召。这引起了日本民众的愤怒。有民众致信《每日新闻》,对“一亿总忏悔论”展开愤怒声讨: 让一个人不停地反省,让一个人不断地忏悔,这不是对整个国民开刀吗?直到天皇宣布停战前,我们不都是在拼命地努力吗?……而现在那些达官贵人们有哪一个说“应当反省”,“应当忏悔”了呢? 但是,日本平民“被自杀”的浪潮还是出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