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灵是潮汕人,无论从地域范围还是从语言体系,我和她都有天然的亲近。然而,翻开她的诗集《河流在大海中重逢》,却发现,她的诗歌完全脱离超乎了这两个方面的痕迹。潮汕属广东,但更临近福建,具有典型的浓重的地域特点。但谢小灵似乎摆脱了这些束缚。她的诗,有着孩童般的纯澈,激荡着她与生俱来的灵气。 诗歌中的第三者使诗歌“立”了起来 谢小灵把自己的笔名取为“阿辽莎”,在诗歌中,阿辽莎频频出现,此时,她已不是单纯的一个符号,也不是单纯地代表着谢小灵,她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比如在《静等黄昏 接住春天》一诗中,开头便是“阿辽莎,黄昏又到了/行政楼的拐角处,我又要走过一次。黄昏又到来了”。这样的叙述,使得读者一时也恍惚起来,人物身份的多样性和模糊性,让读者深陷其中,仿佛那一刻,自己也是另一个阿辽莎,在行政楼空空的楼道里与谢小灵不期而遇。黄昏的光线“消散在苍茫中”,你甚至也开始渴望知道“阿辽莎”,“你是喜欢植物,喜欢动物?”我们读过太多关于“我”的诗句,在每一首诗里,“我”成了主角,主宰诗歌的丝丝缕缕,诗人眼里所呈现的世界不过是“我”的视界。不单单是阿辽莎,谢小灵喜欢在诗歌中呈现第三者。我想,正是这种第三者的出现,使得谢小灵的诗歌是站立着的,这种独特的阅读体验让你难以把控,又难以自拔。 对生活的关注使诗歌“活”了起来。 谢小灵的诗歌总体上属于口语诗范畴,她热爱生活,关注生活的种种细节,她专注于人与自然之中那些美好的成分,从她的诗歌中,随处可见对风景,对孩子,对美好时光的情感倾注与诗性思考。而在这些诗思后面,是作者一颗纯净的心。因此,谢小灵诗歌更有张力,在表述上无论是惜墨如金还是有意放任,都令人耳目一新。她的很多诗歌,叙述的内容温柔婉转,切入的角度却别致刁钻。比如,在《安详的清晨》一诗中,我们看到“一群母鸡和小鸡以及左右摇摆的晃动自己的鸭子/在陌生的地方,每个见到的人都是熟人/另外,没有一个季节是天真的,无辜的”。正当我们为那群母鸡、小鸡、鸭子所唤醒的童真记忆而萌生欢喜心时,诗人又马上一头棒喝:“没有一个季节是天真的,无辜的。”现实中,我们总是逃离不了生活,目之所及,都是生活的琐碎。那么在平凡的人生中,用诗歌杀出一条血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而谢小灵,她做到了。 情感使诗歌“痛”了起来。 如果你和谢小灵交谈过,你会被她强大的语言体系所折服。但是,在诗歌里头,她的情感却是节制的。而正是这种节制,让语言产生了巨大的反作用力,如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轻易击中你的心脏。她说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写作缘起,并痛感“人类最艰难的路就是/重返儿童时代”,所以在她的诗歌中,你可以轻易感受到她在用儿童的澄澈眼光,来打量世界,感受周遭的一切。童心使得她的诗歌写作,总体上被赋予了单纯、清新、温暖、忧伤。而正是这种诗歌的纯澈使得读者更轻易捕捉到隐秘的痛感。比如《你清澈的心》一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渴望“果汁饱满的童年”,能够滋养和抚慰成长背后的痛感。童年,是我们宜居的时刻,但有谁,能保持住一双清澈的眼睛时刻汪着童真的清泉,而不沾染世俗的风尘?所以说,谢小灵诗歌里隐秘的情感让诗歌具有了可被歌颂的痛感。 当然,谢小灵的诗歌有些部分还是用力过猛,反而不能更加准确地表达某些缺憾。白玉微瑕,不可避免,总体来说,这是一本我们愿意用心阅读的诗集。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第三十二届高研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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