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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敬:生命中的第二颗太阳——读峭岩的长诗近作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吴思敬 参加讨论


    
    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当世俗的红尘遮蔽了人的诗性本质的时候,也许低俗是难免的,但不能人人都去低俗,应当有中流砥柱来抵制这种低俗,有陷落红尘的人,就有仰望天空的人。峭岩就是一位仰望天空的诗人,他的生命是与诗融为一体的。峭岩把自己创作的成功,归结为军人生涯对他的塑造与熏陶。他18岁就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献给了这个队伍,这个队伍又哺育了他、造就了他,使他成为一名战士,也成为一名诗人。胡风有句名言:诗人和战士是一个神的两个化身。战士是直接用生命和热血为理想而献身的人,诗人则是用饱含生命与热血的诗句为理想而献身的人。在峭岩身上,战士与诗人融为一体,战士情怀,诗人本色,生命不息,写诗不止。
    峭岩自称是位诗歌马拉松的选手,也可以说他是一位坚持终身写作的诗人。能坚持终身写作,不仅要有坚实的文学底蕴,要有强大的一般人难以企及的毅力,更要有一种随着时代发展不断打破旧的思维定势、不断更新自我、不断超越自我的勇气。峭岩的早期创作,扎根部队生活,以抒情短诗为主,在当代军旅诗写作方面,成就斐然。但他不满足于此。近几年来,创作激情燃烧得更为炽烈,他选择了更具写作难度的长诗为主攻方向,打开了诗歌写作的一片新天地,令人惊讶,也令人赞叹。
    梁启超在他的《饮冰室诗话》中,曾高度赞赏西方的长诗:“希腊诗人荷马,古代第一文豪也。其诗篇为今日考据希腊史者独一无二之秘本,每篇率万数千言。近世诗家,如莎士比亚、弥儿敦、田尼逊等,其诗动亦数万言。伟哉!勿论文藻,即其气魄固已夺人矣。”梁实秋也早就提出:我们有提倡长诗的必要,因为伟大的作品需要有相当的长度,亚里士多德说悲剧要有相当的长度,也是根据这种需要而言的。峭岩从他多年的创作经验中,充分意识到长诗在一个民族文化传统中的地位和意义。当然,长诗的写作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多年的经验、情感的积累,需要艺术的臻于化境,需要较充裕的时间以从容的构思运笔。这些条件,退休以后的峭岩大体都具备了,这是他近年来把写作重心转入长诗,并以饱满的激情,敏锐的艺术感觉,创作出《遵义诗笔记》《烛火之殇》《跪你一千年》《萧萧班马鸣》《落红》这些既有深厚的历史与哲学底蕴,又充满现代气息的鸿篇巨制的原因。
    长诗不是诗歌篇幅的简单拉长,也不是系列短诗的迭加,而是有独特美学维度的诗歌形式。峭岩对此是有深切体会的,他借鉴西方与中国古代长诗以及现代诗人的写作经验,并予以创造性的发展,形成了自己长诗的独特面貌。
    峭岩的长诗以叙事为骨架,但又不同于小说、报告文学等叙事性文本。在小说、报告文学中,叙事是推进情节、塑造人物的重要手段,读者看完小说、报告文学后,可以用自己的语言把情节、人物复述出来。但优秀的长诗文本却不同,它的叙事是一种诗性的叙事,与抒情是紧密交织在一起的,在抒情中叙事,在叙事中抒情,再加上诗歌语言高度洗练、形象、富于音乐性的审美要求,要摆脱开诗的语言去复述诗歌的内容,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要过江/把军衣撕成两片/一片做船/一片做帆//把肋骨抽出两根/一根左桨/一根右桨/我要过江(《遵义诗笔记》)
    我不愿翻动那个情节/那是个比黑暗还黑暗的日子/那是个比凄楚更凄楚的日子/一只笔从历史的天幕/轰然/落下/纸上濡染了飞溅的墨汁/空气凝固了/历史的脚步/瞬间定格……(《烛火之殇》)
    上引两个小节,前者写红军渡江,后者写李大钊就义,读着这种具有强烈情感色彩的叙事性语言,如聆听悲怆深沉的咏叹调,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一股强大的情绪流在心中鼓荡,这样的诗歌语言当然不再只是交代情节的手段,而是获得了独立的审美意义。
    峭岩的长诗不同于一般的叙事性文学的地方,还在于它通过意象的营造表达内心的情思。诗人不是线性地展开叙事,而是把他所要传达的情感,凝结为鲜明的意象,并用这鲜明的意象打开想象的闸门,让诗人的思绪在一个广阔的空间自由地飞翔。
    在《遵义诗笔记》中,他基于长征中红军战士钢铁般的意志、无坚不摧的精神、不畏牺牲的壮志,打造出“红星铁匠”这一意象:
    他们个个头戴红五星/他们挥动捶头/——打铁/叮叮!当当!/这锤头的每一下/都打在自己身上
    “红星铁匠”这一意象,形象地概括了长征中红军战士的精神面貌,那副创造出惊天地泣鬼神般伟业的钢筋铁骨,不正是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锻造出来的吗!
    《萧萧班马鸣》是为作家萧军所写的诗传。普通的作家传记,总会以叙述的笔墨详细介绍作家的家世、成长的环境、生平的经历、作品的创作过程,以及对创作成就的评论等。峭岩为萧军立传,则别出心裁,在长诗的篇首劈头推出了一个马的意象:
    一匹烈性的骏马/在我的梦幻的旷野里/昂头耸立/它扬起高山般的头颅/向天长嘶/之后/那烈马跃起/前方……/有雷的召唤/有火的召唤/雷动风吼/毛发长飘/马蹄叩响疼痛的大野//那烈马闯进我的幻境/不只一次/在将醒未醒时分/冥冥中它飘然而至/是一缕火焰/又似一团云朵/有时,渐行渐近/有时,渐行渐远/悠然间变成一匹骏马/奋蹄腾空……(《序歌:关于马的意象》)
    这梦幻中出现的马的意象,其实正是作家萧军坦荡豪爽、勇于承当性格的写照。伴随着骏马嘶鸣的声音,伴随着骏马绝地奔腾而去的身影,萧军的铮铮铁骨、磊落胸怀飞升起来了,给读者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峭岩的长诗不同于一般叙事性文学的,还在于其强烈的主体性。关于诗歌的主体性,黑格尔曾有明确的论述:“诗的想象,作为诗创作的活动,不同于造型艺术的想象。造型艺术要按照事物的实在外表形状,把事物本身展现在我们眼前;诗却只使人体会到对事物的内心的观照和观感,尽管它对实在外表形状也须加以艺术的处理。从诗创作这种一般方式来看,在诗中起主导作用的是这种精神活动的主体性。”(黑格尔:《美学》第三卷下册,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第187页)长诗的作者不是民间文化中的说书人,在现代长诗中,传统的讲故事的方式越来越少见,而诗人的身影、诗人的情感世界在长诗中占有越来越大的地盘。也就是说,长诗的抒情化越来越明显,抒情主人公的主体意识不断强化,诗人的主体形象不断凸现。
    这一点在峭岩后期的长诗代表作《跪你一千年》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这部长诗从萌生写作意图,到完成诗作,历时30多年。此诗取材于文成公主远嫁吐蕃与松赞干布成婚的事迹,史书上有记载,千余年来通过故事、戏剧等广为流传。起初峭岩也是从叙事的角度来结构这首长诗的。他为长诗拟定了最初的题目:《雪山,仰望的女神》,还设计了大纲:包括“梦回大唐,追寻一个叫雁儿的女子”、“佩剑的求婚吐蕃王”、“风高夜黑风雪路”、“扎陵湖畔的狂欢”、“布达拉宫的圣主”、“刀枪缄默时分”等章节。但作者终于没有按这个大纲来写。因为这种写法很难逃脱一般叙事性作品的窠臼。经过长期酝酿,文成公主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呼之欲出,他决心打破以时间为序、以情节发展安排结构的常见方式,而是把文成公主作为他所崇拜、敬仰和热爱的女神,以跪拜的姿态向她献出99朵玫瑰,这就是最后推出的《跪你一千年——写给文成公主的99首情诗》。
    这一构思完全打破了传统长诗的叙事模式,以99首抒情之作组成一部长诗,表现了诗人的艺术魄力和实验精神。诗人不是客观地讲述文成公主的故事,而是透过“我”的目光,“我”的想象来表达对这位卓越的女性的爱,那种滚烫的激情让人感动。诗人把文成公主当成自己最敬重、最钟情的恋人,当他听到文成公主起身的消息后,以失望的心情写道:“你就这么走了吗?/只把湿漉漉的凄梦留给了我。/我把我举上城头的落日,/注目一朵花的远行。/……我向碧空抓去/只抓住一缕涩风。/雁儿!/你为什么远去雪域高原?/闯进一片羊群,/一片毡房,/一片青稞/一片鹰鸣”。文成公主进藏时,在日月山,抛开母亲送她的日月宝镜,她的眼泪流入了倒淌河。对这段传说,诗人也是摆脱了客观叙事的视角,而是把自己摆进去,透过一个恋人的眼光写道:“倒淌河,缓冲的碧水,/一闪一闪撒欢西去,/不屑我的感受和疾恨,/流过滴血的山石泣血的紫萝,/这就是你的柔媚的身体吗?/清冷又矜持,/一刀一刀划过我的心。/岸上,我站成一棵树,/看你的眼泪西去,/请告诉我,雁儿!/哪一滴是雪?/哪一滴是流给我的泪?/还有,这河水,/何时回头?”像这样的诗句,字字泣血,句句情真,完全颠覆了传统的叙事方法,在对历史人物表示崇拜与敬仰的同时,也凸现出抒情主人公的自我形象。
    峭岩说过:“诗是我的夜露,诗是我的晨曦,诗歌是我生命的第二颗太阳”。这话表明了他对诗的钟爱,以及把个人的存在与诗歌融合起来的一种人生态度。峭岩用毕生的精力,为自己开拓了一片诗的疆土,他在这片土地上劳作、耕耘,他近年收获的长诗,读起来温暖、明亮,不就是他生命中太阳的反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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