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尾中篇小说《下半城》,《人民文学》2016年10期 下半城是重庆主城的发祥地,堪称重庆的母城,大致范围是:从朝天门沿着东水门、望龙门等至储奇门一线,上边以新华路为限。宋尾的《下半城》借助于这个现实生活中的“下半城”,虚构出一个他精神意义上的“下半城”,然后又看着这个“下半城”如文中的“老慢”一样消失,我想,他的内心至少有些悲伤吧。 作为一个从湖北迁移而来的异乡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宋尾俨然成了重庆城里地道的老文青。《下半城》里重庆方言的使用,以及对以报业大楼为辐射圆心所描摹的下半城生活,使得小说呈现出极强的画面感和重庆味道。他所写到的下半城的日常生活,我想每一个为生计而奔波的重庆人都会深有感触。路边流着污水的街道、简陋而杂乱的宿舍,宋尾在这样极具人情味的日常生活里,依然怀着文学的理想。 宋尾另外一个重要身份是媒体人。他排斥着媒体生活,但媒体生活也在排斥着他。对他而言,纸媒的衰落与网媒的兴起,他早就失去了关注的热情,一副疲态让他只想停下来慢下来。又或者说,他对过往的媒体生活因为眷恋太深而不愿意跟着时代一起向前。就这样,宋尾以一个媒体人的“不与时俱进”为反抗,留了下来。 一个老文青遇到一个记者,自然而然就孕育出“老慢”这个角色。老慢,一个资深摄影记者的形象,一个饱读诗书的老文青,这是各种角色的宋尾的化身。小说以“寻找老慢”为线索,不断娓娓道来,为我们塑造出一个熟悉的老慢。老慢第一次在生态农场的消失,是作者刻意的安排。老慢第二次的消失,他的身上闪烁着善良的光芒,遇见一个叫做慧娴的女人,被骗光所有的积蓄,可老慢依然保持着老文青特有的淡定。因为消失,老慢逐渐不被大家理解。其实不是老慢的消失,而是“我”、东灵、老光这些人自身一些东西的缺失。老慢和大家之间的距离,慢慢地造就了一个精神病患者老慢,畸形社会的病症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说的另一看点在于,“我”最终选择了和老慢同样的方式消失。在梦与醒之间,在是与非之间,“我”选择脱光尘世所累而赤裸地躺下。小说的结尾看似有些荒诞,但实际极具指向性。赤裸地死去,不就是我们向大自然的一种回归吗?不就是我们对病态社会的一种远离吗? 《下半城》更像是一篇祭文,是对文中以老慢、“我”、东灵为代表的文艺老炮儿的怀念,是对一代老文青兼具老媒体人精神坐标里消失的“下半城”的祭祀。“下半城”的消失对他们来说是残酷的,甚至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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