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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想象力拯救自我和世界——访韩国当代小说家崔宰勋


    崔宰勋,男,小说家,1973年出生于 首尔,毕业于延世大学经营系和首尔艺术大学文艺创作系。2007年荣获第7届“文学与社会”新人文学奖,从此步入文坛。2010年出版第一部小说集《库勒 巴尔男爵的城堡》,评论界称其“开启了2010年代崭新的小说时代”;2011年小说《七只猫眼》荣获“第44届韩国日报文学奖”,并被评为“韩国文化艺 术委员会优秀文学图书”;2012年出版小说《蝴蝶梦》。崔宰勋的小说以奇崛的想象力和文本实验性著称。
    
    崔宰勋
    
    《库勒巴尔男爵的城堡》韩文版
    想象力在文学创作中究竟占怎样的地位?在崔宰勋这里,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总有着一种固定的认知和思维框架”,“但是我们需要有多样化的框架,这个在读小说的时候就能实现。”
    崔宰勋是“半路出家”,他的作品呈现出十分独特的样貌,既有亚洲文学特有的内敛和沉思气质,又带有浓厚的西方文学色彩,自在游走于真实与虚构之间,打破固有的叙事方法,凭借独特的想象力来接近故事本质。
    “寻路”可以作为解读崔宰勋小说的关键词。他认为,小说的内容和形式必须一致,但这种一致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要让读者“打开思路”。在崔宰勋 的创作路径里,“头脑风暴”般的肆意想象必不可少,这是对现代社会的反思和映射。在崔宰勋看来,现代人性的分裂和稍纵即逝是一种常态。只有通过持续的“寻 路”之旅,通过非常规的努力和创造,才能真正把握住人性的这种现代特质,完成小说的使命。
    将探讨人物形象当成观察人类的手段
    罗雅琴(以下简称“罗”):以前你学的是经济专业,后来怎么想到要转型进行文学创作?
    崔宰勋(以下简称“崔”):我在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那时候并没有想过要专门从事文学创作。但后来意识到,在工商管理方面的学习只能让我从 一个固定的视角和框架去看世界,而我想做一些更有创意的事情,再加上我平时就喜欢看书,所以就产生了写作的想法。正好当时大学报纸有征文活动,我就投了 稿,那是我生平创作的第一篇作品。开始写的时候,尽管对写作一无所知,但那种充实和活力十足的感觉却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我这才发现原来文学创作是一种既能 愉悦自己、又能感染别人的事情。
    罗:有评论家说你在韩国文学界与众不同,你的作品与传统韩国文学作品相比,国际性更强一些。你自己对这一点怎么看?
    崔:我觉得,作家探讨的都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不论是历史题材还是日常生活,最重要的是捕捉到某些具有普遍性的东西。我并不觉得因为自己是个韩 国作家,就必须要去探讨和韩国有关的内容。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韩国文坛流行探讨现实题材,认为只有现实主义作品才称得上是文学,而对于其他类型 和风格则比较排斥。但是从90年代中后期开始,韩国出现了很多不同风格的年轻作家,我应该也算是其中一个。
    罗:你个人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作家?在《库勒巴尔男爵的城堡》里有许多对西方经典文学作品的解构,是不是受西方文学影响比较大?
    崔:我喜欢英国的一些作家、日本的芥川龙之介,还喜欢博尔赫斯。确实有很多人认为我受西方文学影响比较大,但其实我并没有刻意去涉猎西方文学。 在写作过程中,我只是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人物来写,并没有刻意去区分是来自东方还是西方。我之所以选择科学怪人、福尔摩斯这些人物,因为他们都是典型的文 学形象,存在了很长时间,大家都很熟悉。我觉得,这些形象之所以长盛不衰,是因为人们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某种魅力。同时,这些角色也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 不断变化之中的。我在小说里也探讨了转变的过程。这个变化过程是这些人物与人们的欲望及其他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我将对这些人物形象的探讨当成一种观察人 类的文学手段。
    最重要的是故事的生命力
    罗:在你看来,小说最重要的要素是什么?
    崔:小说的构成要素很多,内容、形式、结构、情节,每一样都不能单独拿出来强调。这些要素的统一非常重要,因为它们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对我来 说,最重要的是故事的生命力。我的任务就是把这种生命力传递给那些和我素昧平生的读者,让他们有一种脑洞大开的感觉。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容易形成固定的认知 模式和思维框架,但是读完别人的小说之后,才发现原来还可以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认识世界。这种感觉只有在读小说的时候才会有。
    罗:《库勒巴尔男爵的城堡》就打破了我们的思维框架,给人耳目一新的阅读体验。
    崔:《库勒巴尔男爵的城堡》是我辞职之后写的第一部小说。在之前的几年职场生活中,我积累了很多想写的东西。一开始动笔,所有想法都喷涌而出,创作欲望特别强。所以小说中的时空背景不停变换,各种故事穿插其间。
    罗:在开篇《库勒巴尔男爵的城堡》里,不同的人物讲述同一个故事,每个人对事物都有不同的理解,讲述方法也各不一样。你是不是想说,叙事本身其实是不可靠的?
    崔:我们所面对的现实就是这样的。那些我们深信不疑的东西,其实都有不为人所知的一面。现在,我们越来越需要多元化的视角。我们身处信息爆炸的 时代,需要保持冷静,带着审视的目光来看待这些信息,做出理性判断。我很喜欢的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曾写过一部小说《竹林中》,后来被拍摄成电影,叫《罗生 门》。在这部小说中,一个武士死亡,很多人做出不同的证供。小说重点不是查找真凶,而是对同一事件的不同视角。这部小说篇幅很短,却彻底颠覆了西方推理小 说,让我感到十分震撼。我很喜欢这种并不侧重于提供答案,而是展现很多视角,最后把问题抛给读者的小说。
    罗:《七只猫眼》的结构也很精妙,分为几个独立的部分,但是同一个主人公却会在不同的部分出现。为什么会采用这样的结构?
    崔:我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其实写了很多故事,放进去再拿出来。这个过程反复了很多次,所以感觉结构很复杂。我的整体构想是,几个部分之间相互有 所联系,而又各自独立。我希望读者能通过各个部分之间逐渐拉宽的缝隙,发现完全不同的世界。我是在创作一个故事,但其实我更想打造迷宫一样的框架,让读者 置身于这个迷宫,大家一起来寻路。
    文学应该要和文字相关,由电视或电影播出来的,并不是文学
    罗:现在,中国网络文学、影视文学受关注度比较大,韩国也是这样吗?
    崔:没错,从几年前开始,韩国的这种趋势也比较明显。前几年,韩国因为书的销量少了,所以很多人开始为了电视剧而写作,或者是把电视剧的素材写 成小说,这样销量会更大一些。很多作家甚至从一开始就以改编成影视剧为目的来进行创作。但相对于小说,现在韩国的影视剧更倾向于改编成网络漫画,网络漫画 的读者群更为庞大,比改编成影视剧更加有利。
    罗:你有没有想过把作品拍成影视剧?
    崔:我对此并不抗拒。如果有人喜欢我的作品,想改编成影视剧,我会很赞成。不见得要完全照搬我的作品,即使只是用小说中的某个线索来进行全新演 绎也不错。十几年前,韩国文学非常严肃凝重。那时候我就抱有不同的观点,我觉得文学应该更自由,跟大众文化结合得更加紧密。现在,形势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作家们开始崇尚影视文学,而文学的本质却越来越萎缩。我反倒开始更关注那些只能用文字来表现的文学,关注那些只能通过文学来呈现的东西。我认为,文学应该 要和文字相关,由电视或电影播出来的,并不是文学。
    罗:你的很多作品都在探讨“自我分裂”的主题。
    崔:不能说会成为主要的题材,但是我小说里所有的人物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我一直都很关注现代人身上的分裂性。日常生活中,我们每个 人都无法随心所欲地做真实的自我,上班时要套上上班族的外皮,在家庭又要披上另一个外皮。真正的自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是否已经忘记了真正的自己?小说 就是探讨人的特质,因此我写小说中还是会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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