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看清朝贵族生活(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5 08:11:07 文汇报 newdu 参加讨论
穷途末路叹曹家 从曹玺初任江宁织造至曹頫被抄,曹家三代人在南京经营了六十多年,按理说,所累积的财富,包括金玉服玩、良田甲第,数量应当是惊人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清宫档案中,虽找不到曹家被抄的清单原件,但有关曹家财产的信息,还是能找到一些。早在康熙五十四年(1715),曹頫初任江宁织造,就曾向康熙汇报过家产状况。内中说道: 奴才到任以来,亦曾细为查检,所有遗存产业,唯京中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通州典地六百亩,张家湾当铺一所,本银七千两,江南含山县田二百余亩,芜湖县田一百余亩,扬州旧房一所。此外并无买卖积蓄。奴才问母亲及家下管事人等,皆云奴才父亲在日费用狠(很)多,不能顾家。此田产数目,奴才哥哥曹颙曾在主子跟前面奏过的,幸蒙万岁天恩,赏了曹颙三万银子,才将私债还完了……(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六日《江宁织造曹頫覆奏家务家产折》,载《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 十几年后,曹頫被免职查抄,继任的江宁织造隋赫德曾有奏折向雍正报告曹家财产情况,提到: 及奴才到后,细查其房屋并家人住房十三处,共计四百八十三间。地八处,共十九顷零六十七亩。家人大小男女共一百十四口。余则桌椅、床杌、旧衣零星等件及当票百余张外,并无别项,与总督所查册内仿佛。又家人供出,外有所欠曹頫银,连本利共计三万二千余两。奴才即将欠户询问明白,皆承应偿还。(雍正朝《江宁织造隋赫德奏细查曹頫房地产及家人情形折》,载《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 一个经营皇家织造半个多世纪,其间又兼任巡盐御史等许多阔差事的皇家“制造商”,到头来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曹頫给康熙的奏折披露了其中的部分原因。他说: 父亲曹寅忠公体国,钱都花在公事上,“不能顾家”,故清贫如此。此话即便有给曹寅脸上贴金的成分,大概也总能反映出六七分事实吧。 曹家所余财产不多,大概还有事前转移、藏匿的原因。对此,雍正有所察觉。他谕示江南总督范时绎查封曹頫家产时就说过:“……然伊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将家中财物暗移他处,企图隐蔽,有违朕恩,甚属可恶!” 再就是织造处在曹頫任上又出现了新的亏空。曹寅死后,由于康熙的豁免以及李煦等人的帮忙,织造及盐务上的亏空本已补完。曹颙接手后,还余银三万六千两,康熙将其中的三万两赏给曹颙贴补家用。然而曹颙接任一年许,曹頫又继任十年,新的亏空再度出现。雍正二年,曹頫曾有谢恩奏折,感谢朝廷宽限时日,允许自己分三年将织造所欠银钱补齐,指的就是新的亏空。 其实,查抄曹家时搜出的“当票百余张”,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为了补偿库欠、维持家人生活,曹家的一些值钱之物,大概已被陆续送进当铺。如前所说,《红楼梦》中多次描写了典当的情景: 不但寄人篱下的岫烟姑娘当棉衣,贾府的上层主子们也随时当当。老太太的几箱子“金银家伙”、贾府库房中“没要紧的大铜锡家伙”、凤姐的金项圈,都曾被送进当铺、换钱救急。凤姐还曾预言:“明儿再过一年,各人搜寻到头面衣服(去典当),可就好了!” 王熙凤所言不虚,这样的事大概真的在曹家发生过。织造上的亏空、卖参的欠款以及一大家子的衣食需求,都是摆在面前、无从回避的现实。唯一的公开进项——薪俸,又被一再扣罚。曹頫在江宁织造任上的最后几年,真的濒于“家口妻孥”、“饥寒迫切”了!大凡值钱的古玩、字画、钟表、首饰等等,或变卖,或典当,大概早已处理一空。难怪查抄时只剩“桌椅、床杌、旧衣零星等件”。 曹頫最终遭受弹劾的罪名之一,是“骚扰驿站”。这一项罪过的罚银是四百四十三两二钱。然而曹頫只交了一百四十一两,还欠三百零二两二钱未能交齐,曹頫因而被罚在崇文门枷号一年。这三百两欠银,直至八年之后的雍正十三年也没有补齐。 想当年曹寅榷盐时,过手的银钱常常以十万、百万计,区区三百两又何足挂齿?不要说曹寅,从《红楼梦》看,当时贵族府第的一个丫鬟,也还有“三四百金”的家当。看来曹家到被抄时,真的穷了。 回头再看《红楼梦》的描写。我们发现,除了那张清单略显寒酸外,抄家这一回写得还是很成功的。抄家这类情节,未曾经过者是难以想象、无从下笔的。因而笔者倾向于认为,这些描写很可能出自曹雪芹之手,至少有曹雪芹的残稿作依据。 顺此思路来看,程甲本中那张颇为寒酸的查抄清单,或许更能反映曹家在江宁末期的真实经济现状: 为数不多的金银钱物,一些不很值钱的摆设、器皿,连同各色衣料裙服等,颇为零星琐碎,此外还有一大沓当票。这也正符合历史文献对曹家末日状态的描述。如此说来,程乙本的修饰增删,却又是可有可无的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