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之外,文学史还有更重要的事(2)
http://www.newdu.com 2024/11/30 11:11:31 光明日报 newdu 参加讨论
西南联大已成绝响,能够形成一部贯通的中国文学史实属不易。这缘于西南联大的一门课程,叫作“中国文学史分期研究”。该课先秦两汉段,闻一多主讲;魏晋六朝唐宋段,罗庸主讲;元明清段,浦江清主讲。郑临川记录,徐希平整理了《闻一多西南联大授课录》《罗庸西南联大授课录》。前者同时收录了闻一多的两种专题课:楚辞研究和唐诗研究。《浦江清讲宋元文学》《浦江清讲明清文学》是由其女浦汉明整理的,这两本参酌了浦先生在北大、清华、西南联大多种多次讲义,最为完备,但并非是仅仅限于西南联大的。只是总体来说,四种贯穿起来,则构成一个西南联大版的《中国文学史》。 郑临川回忆中国文学史分期研究时说:“这是中文系高年级的提高课程,内容和一般文学史偏重知识性不同,它结合教师的专长和科研范围进行教学,带有治学辅导和示范作用,所以着重对一些重要学术问题进行探索讨论。”所以,这套书让我们重新回到马克思主义指导之前的中国文学史,它不仅提醒我们文学史是建立在对文学原著的阅读和分析之上,还昭示我们文学性问题。只有在和其他学科的比较中,才容易阐释清楚。例如闻一多讲唐诗为什么会成为绝响,因为他说诗歌和书画艺术、音乐艺术的比较是需要跨艺术感悟的;罗庸本来是治小学的,兼通佛学和绘画;浦江清本来学的是西洋文学,爱听戏,会吹笛、唱昆曲,上课讲到戏曲时,间或高歌一曲。罗庸擅长诗词骈文,西南联大校歌歌词便是他的手笔。闻一多当然是一个诗人和篆刻家,在西南联大就靠治印来补贴家用。所以这三位都是可以进入文学内部,深知创作甘苦的大学者。 最后回到为什么读文学史。我想它除了以上的学术价值和创作参考外,还给我们提供一个中国文学的地图或坐标,给我们一个文学评价的尺度和标准。《罗庸西南联大授课录》谈宋诗时说:“一看起造境,二看学术背景”。这本书这样评价黄庭坚诗:“以洗练出之,境界极高”。浦江清的诗歌观念是大诗歌概念,宋诗当然需要肯定,唐诗之后还有词、曲和剧都是古典诗歌范畴。因此看了这些论述,就不会把周哮天写的整齐方阵评作“唐诗以后又见诗”。唐诗之后,起码还有苏东坡和关汉卿,小资的还有纳兰和李叔同。 读读文学史还是必需的,当然要读一读有创见、不失文学感悟力的文学史,这依然是提高文学鉴赏力的好路径。 这套书大概还可以引发我们思考文学何为、学术何为的问题。意识形态之外,文学史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且看看杜道生回忆罗庸:“他讲杜甫时自己仿佛就是杜甫,把诗人杜甫在长安慈恩寺塔上所见所闻所感深沉地一一传达出来;用声音,用眼神,用手势,把在高塔向东南西北四方外望所见的远近景物仔细重新描绘出来。他先站在讲台上讲,忽然走下来靠近窗口,用右手遮着眉毛作外眺状,凝神,一会儿说:‘你们看,那远处就是长安,就是终南山……’好像1300多年前的大唐帝国京城就在窗外下边,同学们都被吸引住了。这样的上课比电影还要惟妙惟肖。” 那种“有亡国,有亡天下”的家国情怀和文化担当,可能是“西南联大中国文学史讲堂录”最为动人的地方,也是其他任何文学史不能比拟的。 “西南联大中国文学史讲堂录” 闻一多等著 北京出版社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