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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题材诗歌:鸣鞘声里绣旗红(3)


    
    是否有能力将情绪、境界、思想融为一体,抽离无关诗歌的部分,让文字从生命深处以舒适的样子生长,这是诗歌绝不是“到语言为止”的深层动因。军事题材诗歌中词语的密集交锋往往失去并迷失必要的诗意“呼吸”出口,好诗应该在诗歌的主要要素如韵味、意境和情思上呼应读者心灵情感诉求,能够产生共鸣,而军事题材诗歌最大的问题是能否以一种散漫的匠心去经营诗歌,包括意象、声音、节奏、韵味,而不应写得拘谨或三心二意。但不容回避的是撑起一首诗并稳稳地站立在那里的是诗的意境。意境对于一首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卡尔维诺说诗要写得像鸟一样轻,但不要像鸟的羽毛一样轻。军队诗人获得普遍诟病恰在诗的思想清浅、想象贫乏、情感泛滥、意象陈旧及视角模式化、题材同质化。
    重大题材与个人之间如何达到一种诗性平衡,诗须写得舒展、松弛,用毛茸茸的、蓬松的感觉捺到心里去,再长出来,让它有饱满的感情在里面,这样的诗人为数不是很多。比如有程步涛、朱秀海、刘立云、峭岩、郭晓晔、谌虹颖、马萧萧、杨献平等。赫义英诗“醒来却叩不开一块青砖上/被掩埋的剑影刀光/也复原不出一道砖缝里/被尘封的凄凉悲壮/但总有一种情绪/自由蔓延,越过垛口/高高站在风的双肩”(《长城之上》)。“青砖”、“垛口”、“砖缝”这几个意象,在诗人看来并未表达出绝望,他反而用历史的深空意识寻找依稀致敬的震惊,以现实介入能力连线当下军人的使命、责任和精神,传达对历史和现实世界恰当的描述和精确透视,这有别于军事题材诗歌常见的面对内心的感受在更确定对文字进行对应选择时的力不从心或茫然不知所措。
    当然,诗人的思想境界、文化品位、情感素质也是其中非常关键的部分。
    
    与此同时,在一些军事题材诗人那里感受到比非军事题材诗人更多的担当,这在成为与时间、变形原则相抗衡的决定性力量之外,承担着要为时代和部队建设传播正能量的使命,而不只是个人的行为和个体的精神劳动。从这个意义上讲,军事题材诗人更应该为诗歌构筑一种应该有的尊严,写自我背后有忘我的视角在里面,要发现美、反映美、传播美。很多时候,翻遍众多军事题材诗人的海量诗篇会发现,有一部分军事题材诗人竟然有着相近的表达方式以及相同词语复制的密切关联。这份巧合正是诗人所面对的共同的军队生活图景所致,但这种结果注定是有害的,军人的兵质、血性的阙如,使一部分军事题材诗人转而关注自我、个人的日常情感和心灵冷暖体验为主体的小情调。但在这个历史阶段中,势必要转换一个足够大的视野,装下关乎整个国家的、时代的命运与军队大题材意义上的密切关联。军事题材诗歌之所以充斥那么多浅显的、直白的、无诗意的、陈旧的、干巴巴的句子和词汇,是无法诗意地处理政治与军事生活,即缺少一种诗意地艺术处理的能力。政治语汇不是诗人的话语系统。无处不在的国家、民族、军事、战争、打仗等词语是需要艺术转换的出现,如何在二者之间找到一种诗意入口达至触动人心,最后熔炼为行气贯穿浑然天成,则需耐心和信心。同样写英雄写保家卫国,写能打仗、要打仗的主旋律和爱国的主题,如《那些岛礁》以不容回旋的口气表明立场;而有些诗却如白开水一样,手法单一、直白,用词陈旧、生硬、无意义,直抒胸臆,没有超脱事件本身的叙述,活动半径就是母亲、家人、战场,甚至摒弃或忽略了基本修辞的存在,这种情况在不少军事题材诗中最为常见。再如《那些岛礁》让“所有杀伐之气”毫不示弱,而且“美酒饮尽”的是“最后一次盛宴”,以及“用锦瑟的五十弦填词够不够”壮行,“鼻炎”这个比喻惊世骇俗,诗人巧喻钓鱼岛历史的搁置争议格局被日本单方面撕毁,为战争埋下了祸患;而有的诗情感假、口号大、内容空,以及莫名其妙的矛盾情感转折和不合情理的生硬形象,包括流露出的悲观色调,使一个明朗的主题被轻易地消解了,而且充满了矛盾。总之,语言必然要为诗歌中的比喻提供素材。
    当然,以文害意的表达是可怕的,而诗歌表达的合理性是诗人心灵体验的真正意义,毋须启动与诗性无关的伪情感、伪修辞、伪意境、伪想象以组装诗歌的骨架,它应是心中镜像的勾画并可进入感性阶段的精彩航行。
    军事题材诗歌姓“军”,不意味着可以放低诗歌的标准,诗歌的气蕴,对诗意的发现和表达在于留白,在于粗粝,在于细节演绎和空间感,在于崭新的诗性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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