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界:从房间走向阳台
http://www.newdu.com 2024/11/30 09:11:22 中国作家网 张定浩 参加讨论
如今的新诗界,被不断重复的人名远远比能让人记住的诗行多得多,这一方面可以理解为诗人们的抱团取暖,另一方面也来自严肃批评家的退场。 随着自媒体的日益成熟,诗歌主要载体正在发生变化,由此带来一种非常清新的气象,它使得韵律、节奏、语感,以及情绪上的明净,重新成为一些最需要重视的诗歌品质。 “时间……崇拜语言”,奥登说。作为一门以时间作为基本要素并凌驾其上的语言技艺,诗歌从本质上是拒绝按照年度来进行划分乃至评判的。因此,就某一年度为界限来考察诗歌,在其最好的意义上,也不过是从长河中随手取一瓢自饮。 小于一和ABC 2014年秋天的时候,我在报纸上看见一段有关新诗的话,觉得特别好:“在现代传播业和大众媒体泛滥的时代,不断重复一些人的名字,意味着将这些人临时经典化,还可能意味着稀奇古怪的荣誉地位和市场利益,这与衡量一个真正诗人的标准相去甚远,对冀求能够深度体验作品的真正读者而言,也是无关紧要的。”(殷实:《新诗如何继续生长——对几份文学期刊诗歌作品的抽样观察》)如今的新诗界,被不断重复的人名远远比能让人记住的诗行要多得多,这一方面可以理解为在一个新时代里诗人们的抱团取暖,另一方面,却也来自严肃批评家的纷纷退场。我们现在很难找到像李振声《季节轮换》那样细致恳切地面对当下诗歌现场的本土诗学著作,诗歌批评家要么退回文学史中去,要么就在浮躁和寂寞中成为庞德建议抛弃的那类批评家——“我建议我们抛开所有使用模糊概括词语的批评家。不仅是那些因为太过无知而没办法拥有一种意思才使用模糊词语的;更包括那些使用模糊词语来掩盖他们的意思的,以及那样的一类批评家,他们使用的词语模糊到让读者可以认为他同意他们或赞成他们的主张,而其实却并非如此”。 诗歌翻译,作为汉语新诗的重要哺育,这些年一直都很热闹,2014年又有很多不错的译本出现,如程佳译《R.S。托马斯晚年诗选》、王家新译《新年问候:茨维塔耶娃诗选》、胡桑译《我曾这样寂寞生活:辛波斯卡诗选2》、张芸译《宁静的激情:狄金森诗歌书信选》等。但相应的注重文本细读的诗论翻译一直都太少,以至于过去有段时间汉译本的海德格尔竟成了阅读现代诗的启蒙教材。而要准确感受一位其他语种的现代诗人,单靠原作和现有的翻译是徒劳的,靠半通不懂的诗化哲学汉译也只能是“以己昏昏使人昭昭”,更踏实地能够起到帮助作用的,是诗人本人论诗的散文著述(如果有的话),以及借助另一位和他同语种诗人的眼睛和耳朵。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愿意把布罗茨基《小于一》和埃兹拉·庞德《阅读ABC》这两部诗人文论的中译本出版,视为2014年度最为重要并且对新诗今后发展影响深远的诗歌事件。因为每一个喜欢现代诗的普通读者,从此都可以借助这两部平实而有力的书,把它们作为试金石,自己去检验一首诗、一篇诗论,进而去检验自己对于诗歌的认识程度。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现代诗人,但他们对于现代诗的某些基本认识,比如对音律和节奏的强调,对古典素养的重视,对诗歌语言特质上的凝练、准确和新鲜的追求等等,却取得了惊人的一致。他们很好地展示了什么叫做对于诗歌的严肃谈论,这种严肃谈论探讨的不是急功近利的题材设定、抽象空洞的理念情怀、廉价肤浅的政治指向,而是具体的、一个词与另一个词的关系,以及如作曲一般的微妙精细的调性变化。他们很好地展示了,诗人是一门语言赖以生存的人。 2014年文学期刊上的诗歌和前几年并无大异,它依旧是一种写作门槛和难度非常低的文体存在,这是相当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绵软无力的口语叙事腔,遁入油滑的玄学表演腔,以及陈腐矫揉的浪漫抒情腔,依旧占据主导地位。由于缺乏“小于一”的自我认知和“ABC”的诗学教养,很多诗人的诗歌抱负和实际写作之间存在着落差。相对而言,今年《山花》上的诗歌品质似乎稍显突出一些,其中,孙文波的《长途汽车上的笔记》、阿翔的《恣意诗》、朵渔的《危险的中年》组诗,都有让人眼前一亮之处。臧棣的《潜水史和预防针》,在气息上也比他那些不痛不痒的丛书诗和协会诗要诚挚动人很多,也许正如他自己所写下的,“一个人同时走在两条路上,是可能的”。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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