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句新译(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8:11:01 中国社会科学网 李翔翥 参加讨论
通过上述各句的压缩，我们可以看出，“而”字连接的前后两项在意思上大致相同或相似，其主语一致，中间没有转折。只有（8）句例外，“而”字前后连接的两项在意义上相反，语意上有个转折。从结构上来看，上述十一句中结构关系基本是平列的，即前后或形容词相对，或主谓短语相对，或述宾短语相对。因而，我们有理由相信“窈窕”句在句意或结构上亦与上述十一句有类似之处。同理，我们也可将“窈窕”句缩略为“窈窕”对“寻壑”，“崎岖”对“经丘”。也就是说，这里的“窈窕”，“崎岖”当为动词，而不是作为“壑”“丘”的修饰成分的形容词。 明了上述“窈窕”句的句法结构关系，下面我们来看看“窈窕”“崎岖”二词的意义。笔者以为这里的“窈窕”当训作动词“漫游”，“游荡”，“远走”或“远游”之义。“崎岖”当训作“跋涉”或“奔波”之义。这样以来即可分别与“寻壑”，“崎岖”相对成文。 据江蓝生、曹广顺编著《唐五代语言词典》以及曾良著《敦煌文献字义通释》“窈窕”条，两书皆认为“窈窕”有“漫游”，“游荡”之义。两书所征引的书证，皆为敦煌资料：斯5700《后唐清泰三年放家童书》：“从今以后，任意随情，窈窕东西，大行南北。” 曾良又认为：“窈窕”有“游荡，远游”义，为《汉语大词典》失收。在这个义项之下，他又增补了如下书证材料： 唐·元稹《忆云之》诗：“为鱼实爱泉，食辛宁避蓼。人生既相合，不复论窕窕。”“窈窕”也是“远离”义。 又，《宋书·乐志三》载古词《乌生八九子》：“唶我人民安知乌子处，蹊径窈窕安从通。” 又，《中阿含经》卷三十三《释问经》：“池水清且凉，底有金栗沙，如龙象热逼，入此池水浴。犹如钩牵象，我意为汝伏，所行汝不觉。窈窕未得汝，我意极著汝，烦冤烧我心，是故我不乐，如人入虎口。” 据《汉语大词典》“崎岖”条：“崎岖”有“跋涉，奔波”之义项，所征引的文献资料如下：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杂艺》：“王褒地胄清华，才学优敏。后虽入关亦被礼遇，犹以书工，崎岖碑碣之间，辛苦笔砚之役。” 又，宋·王安石《诸葛武侯》诗：“崎岖巴汉间，屡以弱攻强。” 又，《清平山堂话本·蓝桥记》：“蓝桥便是神仙宅，何必崎岖上玉京？” 又，清·陈维崧《八声甘州·南耕斋中食鲥鱼作》词：“谢汝崎岖万里，把浪花舞破，来慰晨饥。” 最后，我们来探讨如何翻译这个“窈窕”句。基于上述关于“窈窕”句的结构和语序分析，以及训诂方面内外材料的甄别与选择。根据文意来判断并理解一个词的意义和用法，从而做出较为合理地翻译。 “窈窕”句在原文中的位置是这样的，“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细绎文意，作者所要表达的意思是：“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或命巾车，亦崎岖而经丘。”即“崎岖而经丘”承“或命巾车”，指陆行； “窈窕以寻壑”承“或棹孤舟”，指水路。即农事之暇，乘兴出游，登山泛溪，流连林壑。有时乘船从水路，有时驾车从陆路以寻幽探胜。正如清人吴淇在《六朝选诗定论》中所说的：“棹舟以寻壑，巾车以经丘。” 这里的“壑”当取何意？是“山谷”还是“水沟”呢？上文所举唐满先选注《陶渊明诗文选注》云：“壑：山沟。这句指乘船经过幽深的山沟。” 这个说法不妥。船焉能经过幽深的山沟？ 唐人李周翰注曰：“窈窕，长深貌；壑，涧水也。谓行船以寻之也。”故此“壑”当指水坑；水沟解较恰。如《礼记·郊特牲》：“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晋书·文苑传·顾恺之》：“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杜甫《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诗之六：“呜呼六歌兮歌思迟，溪壑为我回春姿。” 另外，“窈窕”句中“寻”字，据《宋书》《南史》皆作“穷”字。 故此，笔者以为“窈窕”句可作出这样的翻译：“有时乘船远游（或漫游，或游荡），探求水沟（或直至水沟的尽头），有时驾车跋涉（或奔波），经过土山。”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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