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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论


    孟子云:“物之不齐,物之情也。”诗词亦有高低清浊之分,所为平准者,概有气象、意境、辞藻与格律四端。
    气象,诗词之精魂。庄生有言,唯真人能以天地为逆旅,视光阴作过客,得意庙堂,流落江湖,皆无往而不乐。千百年来,太白(李白)当居第一真人。静安(王国维)有言,太白纯以气象胜。“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诸诗句,于平淡无奇中尽显盛唐气象,后世无有与之比肩者;王之涣的“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约略能望其项背。
    意境,诗词之神韵。历代士人皆以入世宦达为务,难免丝竹乱耳,案牍劳形,为尘网羁绊而不得自主,常有“此身非我有”之叹,至于凝滞俗物、眩乱混浊者比比皆是。大凡超然物外之士,往往有浮沉起落、生离死别之经历,摩诘(王维)、东坡(苏轼)是之谓也。摩诘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东坡的“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皆是大难之后所作,死生一观,物我两忘之感跃然纸上;后世翰林望尘莫及。
    辞藻与格律,诗词之纹饰。古人云,诗言志。志者,气之帅也。无志之诗词,犹如行尸走肉,徒具形骸。若以格律论,太白诗几无合格,可见主次轻重。晚唐五代之词,极尽造作雕琢之事,为士人所不齿,尝有“优伶艳科”之鄙称,直至“大江东去”一扫前世浮华之风,词方得入大雅之堂。至明清两代,士林沉沦,文风衰颓,全然不见汉唐气象,山水意境,虽辞藻格律之功较前代尤胜,然舍本逐末,终其五百年少有入流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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