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异读词的调查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3:11:32 今日语言学 冉启斌石锋 参加讨论
2011年10月,新一届普通话审音委员会成立并组建了审音研究课题组。受课题组委托,南开大学团队进行了较大规模的问卷调查。问卷调查表以《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1985年12月修订,后简称“审音表”)为基础,挑选了其中比较常用的577个异读词,涉及多音字171个;并增加了28个审音表上没有列出、但人们实际生活中出现异读频率较高的字。 调查团队组织了约30人的队伍,于2012年3-5月前往北京进行调查。调查对象主要为北京出生、长大的居民。为了保证调查的信度,使调查人群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等背景的比例相对均衡,调查团队采取了随机分层抽样的方法。调查团队共调查到530名北京居民,最终回收有效问卷502份。 502名被调查者的有关信息如下: 1)502名被调查者的性别、年龄分布百分比 2)502名被调查者的文化程度分布 3)502名被调查者的语言背景分布 4)577个词语的正确率分布 除此之外,南开大学团队还在2012年使用完全相同的问卷调查表在天津进行了100人的调查。另外,2008年时南开大学团队也在北京组织过一次同样性质的调查,那次调查选取了215个异读词,调查总人数为504人(石锋、施向东2012)。这两次调查的统计分析结果与2012年的北京总调查结果基本一致,甚至有些百分比在个位数上都相同(详细情况另行报告)。这一方面说明2012年北京总调查的结果是可靠的;另一方面也表明普通话读音统一规范的普及性非常高,已经超出了地区的界限。 从统计分析上看,这三次调查的共同表现是:(1)年龄越大正确率越低,年龄越小正确率越高。这反映了语音规范是随时间逐渐加强的。(2)文化程度越高正确率越高,文化程度越低正确率越低。(3)总体来说女性的正确率比男性高(具体情况再专文详细说明)。 根据读音正确率,研究团队建议正确率在80%以上的可以不再列入待审字范围。正确率低于80%的需要进行审音;其中正确率低于20%的异读字,表明原来的审音结果几乎没有得到社会的认可,可能需要对原来的读音进行修改。下面略举数例进行说明。 1)关于“伯”的读音 “伯”在《审音表》中有两个读音:在“伯伯”“老伯”中读bó;在“大伯子(丈夫的哥哥)”中读bǎi。但是调查结果却显示“大伯子”读为“大bǎi子”并不常见(只有16.95%的被调查者这样读),最常见的读音是《审音表》中没有列出的音bāi,高达79.29%的被调查者读为“大bāi子”(另有3.77%的被调查读为“大bó子”)。可见,原来的审音规定不太符合群众的读音实际,也没有得到有效推行。这次通过鉴定的《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2016年修订版)已经将“大伯子”中“bǎi”的读音改为“bāi”。 2)关于“芥”的读音 “芥”字在《审音表》中有jiè和gài两个读音:在“芥菜(一般的芥菜)”“芥末”中读jiè;在“芥菜(也作‘盖菜’)”“芥蓝菜”中读gài。除了少数能够区分“芥菜(一般的芥菜)”和“芥菜(也作‘盖菜’)”“芥蓝菜”的方言区之外,一般的普通话使用者恐怕很难分辨这些名称的所指,更难使用不同的读音去区别它们。调查数据证实了这一点,“芥菜”中82.99%的人读“jiè菜”,“芥蓝”中78.84%的人读“jiè蓝”,使用gài这一读音的只在20%左右或以下。结合人民群众的实际读音,“芥”字应该统读为jiè。这次通过鉴定的《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2016年修订版)已经删掉了gài的读音,统读为jiè。 3)关于“纪”的读音 按《审音表》规定,“纪”作姓时读“jǐ”;除此以外都读“jì”。这种规定在人们的实际使用中情况如何呢?我们在调查表中以清代名人“纪晓岚”为例来调查人们对“纪”作姓时的实际读音情况。调查数据显示,读为“jǐ晓岚”的只有10.02%的被调查者;89.78%的被调查者都读为“jì晓岚”。可以看出《审音表》的规定在人们的实际读音中没有得到很好的推行。人们都知道“纪”有“jì”的读音,但是几乎90%的人不觉得它作姓时应该读另一个读音。对于这种情况,审音应该考虑到社会中的实际读音,从符合人们读音的角度出发作出规范。这次通过鉴定的《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2016年修订版)已经统读为“jì”,同时注明“纪姓旧读jǐ”。 4)关于“荨”的读音 按《审音表》规定,“荨”在“荨麻”中读“qián”,并注明为“文读音(文)”;在“荨麻疹”中却读“xún”,并标明为“白读音(语)”。这种读音的区分比较特别;两种读音的区别也不容易把握。人们的实际读音又是怎样的呢?调查数据显示,在“荨麻”中,只有23.34%的人读“qián”;另外76.66%的人都读“xún”;而在“荨麻疹”中,高达93.75%的被调查者读“xún”,另外6.25%的被调查者读“qián”。虽然调查中还有少部分人读“qián”;事实上大多数人并没有明确的“文读音”与“口语音”的差别,均将“荨”读为“xún”了。总之调查数据显示,将“荨”分出两种区别,而这两种区别出现的环境又十分相似,这种划分必要性并不大。结合人们的实际读音,这个字应该统读为“xún”。这次通过鉴定的《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2016年修订版)已经统读为“xún”。 审音工作是关系到社会语言生活的大事,直接涉及广大人民群众的语言生活,包括基础教育、辞书编纂、广播影视及公共服务等诸多领域。审音工作需要从历史和现实的角度把基本事实搞清楚,需要了解普通话异读词的使用现状。语言事实是审音工作的基础,只有在弄清语言事实的基础上综合运用多种审音原则才能把审音工作做好。 异读词的社会调查是一项新的工作,尽管我们前后完成了3次较大规模的调查,其中有两次调查人数超过500人,但我们认为还需要不断的完善。例如调查样本将来还可以适当扩大;这几次调查都是纸质问卷的形式,将来可以采取网络调查等更多的形式。作为认识社会语言生活的基本方式,我们也希望把这种调查常规化,平时随时注意收集,每到一定时期集中进行一次。这样才能使我们的语言规范工作跟社会读音的发展紧密结合在一起。 参考文献 胡明扬 1981/1987 《北京话社会调查》,《北京话初探》,商务印书馆。 普通话审音委员会 1986 《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1985年12月修订)》,文字改革出版社。 石锋 施向东 2012 《普通话审音工作的初步研究和体会》,《南开语言学刊》第1期(总第19期),商务印书馆。 徐世荣 1997《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释例》,语文出版社。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2005 《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商务印书馆。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2012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商务印书馆。 本文原载《中国语文》2016年第4期 作者介绍 冉启斌 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化学院副院长,副教授。天津市语言学会秘书长,《南开语言学刊》副主编。 石锋 南开大学教授,北京语言大学银龄学者,南开大学语言研究所所长,北京语言大学语言科学院语言病理及脑科学研究所所长,《南开语言学刊》主编,《实验语言学》主编。 (责任编辑:admin) |
- 上一篇:新版《审音表》公布后:我们如何读古诗文
- 下一篇:“荨”的审音理据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