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这篇创作谈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早已悄悄地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触碰这个主题了,比如《没有语言的生活》(1996-1《收获》)。写作者是有题材记忆的吧?当他们在某类题材上不经意地获得好处后,尽管他们一再轻声地提醒自己回避回避,却不可避免地再次触碰它,虽然已换了新的角度。 从前(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其实不过几十年而已,时间之快你无法想象),我是一个十足的自我隔绝者,因为空间的原因,总觉得身处世界的角落,既听不到远方的消息,也不能传递自己的声音,在意识到意识的时候便捉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单,好像生命的意义是让人遗忘,犹如地里的草木,多到你无法辨识,渺小到你一看见就已经忽略。因此,我本能地渴望扎堆,渴望听到远方的消息(哪怕不那么确切的消息),渴望融入想象的美丽的新世界。这似乎不只是空间问题还包括了心理问题,也就是说只要你是一个正常人都害怕孤独,渴望交流,都不愿意把自己与他人永久地隔绝,除非你还没有找到沟通的方式或勇气。 有沟通就有误解,或者说一面是理解,一面是误会,这是生活真实的两面。既然人是孤独的易感人群,那么,理解应多于误会。只有理解才能处理好社会关系,而社会关系又决定着每个人的幸福指数。但这些年,由于时间空间以及认知方面的原因,沟通仿佛变成了一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越来越难以应付越来越需要技巧。不只我们与外界的沟通,也包括了这一代与那一代的沟通,各自好像生活在平行世界,众声喧哗却从不交叉,自说自话似乎都有道理。于是,在各种圈里拉黑的拉黑爆粗的爆粗,甚至在家庭内部,也因为世界观和教育背景的不同而产生无以言表的隔阂。有时候关心会变成同情,同情会变成伤害,那些我们一直持守的传统善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向自恋。信息量的狂增带动了思考题的狂增,让胸怀天下者时刻面临知识更新及认知突破。如果我们还在用一台286的电脑来处理当今瞬息万变的海量数据,那不但吃力而且还有可能造成认知盲区,使每一次自恋都有滑向误会与隔绝的可能。 这时候小说也许还能发挥一点作用,那就是通过人物代入当下情感,让我们尽可能地站在他人的角度理解他人反观自己,让我们从局内跳到局外,变得更客观更辩证更清醒。或许,这就是我写作的意义与动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