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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吊脚楼 ——霍香结小说阅读札记

http://www.newdu.com 2022-03-25 《十月》 刘汀 参加讨论

    关键词:霍香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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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读霍香结的最新长篇《日冕》(节选《十月·长篇小说》2022年1期),让我有机会重新回顾他之前的两部作品《灵的编年史》和《铜座全集》。我有颇多凌乱的阅读感受,但一时无力将它们捏合为一个整体,思来想去,便以投机的实用主义从中拣出三个和“楼”有关的词语——海市蜃楼,空中楼阁,吊脚楼,作为理解的一种可能。我同样无力给出为什么是它们以及它们如何构成对零散感受的总括,只是提供一种感觉和印象,其唯一可取之处对真切阅读体验的忠实。
    难道不可以说,真切的阅读体验应该先于所有理论的阐释吗?何况,在我看来,霍香结的小说在本质上是拒绝阐释的,再极端一点,对当下语境中的一般的读者和评论家而言,它甚至拒绝被阅读的。他的故事节奏是当下的、有速度的,而他的语言却又是透明而黏稠的(让人想起胶水),也就是某种滞涩,张力形成障碍,阻止读者过度深入文本内部。在如今这样以声色夺取人耳目、靠情节曲折动人心魄的语境中,它不承诺提供任何阅读的快感,无论是在修辞方面还是故事方面,尽管它具备非常多精彩的表述,情节上的纵横捭阖也比比皆是;但是你又必须承认,这种拒绝本身在当下的文学环境里恰恰构成了一种特殊的文学性。这不是悖论,是现实之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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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灵的编年史》,我会武断地对应为一座“空中楼阁”,他虚构了一个国度,一种文明,一部史书,那如同首尾相连、前后吞噬的蛇一样的结构——有关故事的正读和倒读,倒也是正,这种话无需重提——本身并未超脱“形式就是内容”这一现代的文学书写和理解方式,但是《灵的编年史》走得更远,甚至在某些地方已经触及边界。形式一旦到了极致状态,它便不仅仅是内容,它还有了方法论的可能。
    小说终究是虚构,无论作者以如何言之凿凿的口吻来叙述,无论其形式如何进行枯燥的知识化,它仍然是虚构,只有虚构才能在自身中孕育小说的本义:诞生即存在。也就是说,自被写下那一刻起,所有虚构的故事都变成一种实体——文字,情节,知识,感受,或者经验。因此,空中楼阁也是楼阁,它和那实际存在但我们始终未曾到达的楼阁一样发挥着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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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铜座全集》就必须是“海市蜃楼”。这是一项更浩大的辩证工程,所谓铜座——作者故乡汤错的变音——自有其现实基础,但整部书七十余万字最终仍指向一种虚构,因为,霍香结所写的从来不是有关一块乡土的“故事”,不论是本雅明意义上的,还是热奈特意义上的,他所写的都是“事”,事和故事,恰是小说这枚硬币的两面,它们共存一体,但永不见面。
    这也是海市蜃楼的真谛,它以真作假,又以假为真。
    阅读《铜座全集》的过程里,我几次想起本雅明没有最终完成的巨著《拱廊计划》,据说那是全部由“引文”所构成的书,无数话语和思想、事件、材料并置在同一个文本中。以此来看的话,《铜座全集》是一个事无巨细的陈列馆,收集着烫错这个地方的历史、地理、人类学、田野调查等众多学科留下的残片,仿佛后世人通过考古挖掘而得到的历史剩余,这些剩余被衔接在一起,但是,就像人们所创造的拼图游戏,一个方形的木块有无数种拼凑的可能,但原图只有一种。另一个比照是,犹如当下正在远方进行的战争,那些难民在离开家园的一刻,小小的行李箱里最必须装的是什么?护照,现金,还是充满记忆和感情的小物件?《铜座全集》就是这个行李箱,装满了霍香结要从烫错带走的事物,以及附着在这些事物上的知识、认知和情感。
    这些都是障眼法,好在人们执着于障眼法,对幻术背后的真实并不敢兴趣,正如在所有的叙事中,人们都沉溺于海市蜃楼,而不是那座真实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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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日冕》并不能直接对应吊脚楼,它只是吊脚楼的支柱。
    这一次,霍香结从空中楼阁和海市蜃楼回到地面,借用莫家的家族史来梳理、处理近现代的中国史。我在《日冕》中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五四时期巴金的“家春秋”的启蒙倒影,我嗅到了莫言《丰乳肥臀》的肉体气息,我感觉到了陈忠实《白鹿原》家祠的阴冷氛围。即便没有“影响的交流”,任何后来者都无法回避自己的作品,必然处在某种链条的某处。
    重要的是溢出这个链条的那部分,是结构,语言,声调,以及它们所构成的文本与现实世界及既有文本之间的关系。因此,《日冕》的意义只有置身霍香结的全部写作系统中,才能显现出来,作为一个必要而不充分的部分,《日冕》衬托着前两部作品的特性。如果前两作因其特异性而可比拟为空中楼阁和海市蜃楼,那《日冕》便是为了支撑它们而立起的一根柱子——亦可以更形象地以莫家围子类似的吊脚楼为喻,但同时,霍香结便把自己置于一种危险的境地,那就是,他试图把空中楼阁拉下地面,试图把海市蜃楼化为真实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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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霍香结的小说里,所有的隐喻都是明喻,所有的象征都是表征,这并非是词语的游戏,而是我们进入后现代(似乎可以这么说了)以来,终于通过反向的操作摆脱了现代的思想方法,那是卡夫卡、贝克特等一众伟大作家所提供给我们的,是我们一直以来所信赖的安全温暖的囹圄,同时也是束缚。现代主义的紧身裤,已经越来越难以承受我们日渐肥胖的肉身。现在,尤其是正在到来的智能时代,我们只能反向而行,进入了象征的内部,我们就是喻体,生存就是比喻这行为本身。
    很多现代派绘画里那些毫无规律的墨点到底在表达什么?它们需要一整部艺术史来阐释,这是现代艺术最显在的存在方式——依赖阐释获得价值。现代生活同时还有另一种方式,是反过来的,阐释先于作品而存在。霍香结的作品可能是这种阐释本身,它们如此繁复地指向一副极其简单的画面,那是不可见的画面,甚至不存在的画面,但并非是无意义的。
    对作为读者的我来说,霍香结通过创作对小说的阐释而写出了小说。也可以说,从这个意义上我根本无法理解他的小说,我只能把他的小说看作是某种事物(非文本的事物),然后通过这一事物和其所存在的世界之间的关系来认识它。我必须永远保持一个在外部的非客观视角,否则就会陷入他的文本泥潭,它粘滞、含混、多义。我仔细翻阅了他的一些创作谈和访谈,他能够用很简洁的话表明自己在干什么,在他那里,思考和文本有着一条必然的逻辑,但是在读者这里,这条逻辑是时隐时现的,至少是在不断变化的。所以,对于霍香结的小说,最好不要去解释和理解,只需要去读。
    我无意将霍香结的小说认定为一种新的文学样态,尽管它和同时代的作品相比,的确是异质的、另类的。我们处在一个自身尚无法全部认识的现实中,那些遵循传统和日常的文学表述,跟那些特立独行甚至冒险的表述,享有同样的地位——有效性的判断,只能交给后来者。又或者,在一个并不久远的未来,前述的一切都可能成为非必要之物,就像我们这个时代所挖掘出来的远古石器,无论多么令人震惊,都只能是有关过去的证明,既不会改变现在,也不会迎向未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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