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姚鄂梅 《十四天》 在写《十四天》的过程中,我常常会心生恍惚,觉得我写的不是一部小说,而是一部舞台剧。 隔离的情景太有文学意味了,都不需要刻意设定,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舞台。我有一个比较偏激的看法,人其实不太适合群居(这个群指家庭),之所以家还存在,是因为我们在一天中的有效时间段其实是不在一起的,上班,上学,彼此分开,制造距离,减轻终日四目相对的压力,一旦这个距离消失,有多少人能够承受?据说那段时间很多人没能经受住考验,离婚的,吵架的,不顾一切离家出走的。但我不会去写这些,太常见,太刻薄,随着年纪渐长,我越来越不喜欢刻薄的写作,也不喜欢揭露、谴责这些字眼,万事万物都不是没有来由的,我更喜欢去探究那些来由,语言和行动背后的东西,说不出口的东西,我真的宁愿去看一些美好的东西,去想象一些温柔的可能。如果大家都在哭泣,在受伤,手绢就是最宝贵的。 《十四天》不是一个应景式写作,完全不是。疾病、灾难、战争,一直都是人类的终极考验,每一代人至少经历一次,这样的考验始终都是文学的母题。只是这一次,它来得太突然,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之间就跟它狭路相逢了,就像是一次突击考试,根本来不及准备,只能依靠平时积累,交出一份真实的答卷。所以这答卷本身就是值得思考的。我庆幸自己没有等,没有期望所谓的沉淀,置身其中时,就很冲动地交出了属于自己的答卷,因为那段时间我满心满眼都是它,我不可能想到别的,我也做不到置身事外、去写跟我当时的思考不相干的东西。我想,彼时彼刻,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用自己的方式交出自己的答卷,医生有医生的方式,警察有警察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 直到今天,我已经写了八个长篇小说,几十个中短篇小说,但我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所谓“井”,我不可能不为此介怀,但后来我慢慢明白过来,我可能根本就没有值得终生探索的“井”,我在生活中没有强烈的归宿感,也没有在某地扎下过牵扯不断的根系,我是一个活得很轻的人,只能靠始终张开的触须去感知这个世界,所以我从来没有写作计划,通常都是写到一半的时候,关于下一篇的零星想法突然而至,我会把它记下来,却不管它,任它慢慢放大、繁殖。这种状态导致我的写作是零乱的、即兴的,同时又是响应现实的,从这个角度说,我其实也是有“井”的人,我的“井”就是我所生活的时代,就是我所处的这个时代的生活。这个“井”无边无际。 《十四天》当然也是“井”中之作。事发之前我正计划途经武汉,逗留几日再回老家,也就是说,我差点成为《十四天》中的一员。 话说回来,我们大家谁又不是《十四天》中的一员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