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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安:阿霞和她的草原

http://www.newdu.com 2020-10-13 未知 newdu 参加讨论

    
    阿霞,我们内蒙古人很少用这样的名字。问了本人才知道,“阿霞”源自俄罗斯作家屠格涅夫(我也非常喜欢这个有蒙古血统的老头儿)著名的中篇小说《阿霞》。后来人们叫得忘记了她的真名——贾翠霞。
    第一次见阿霞是在内蒙古文化圈的大聚会上,应该是十年前,她与一个舞者表演了一支圆舞曲,惊艳了在场的人。我问身旁的好友路远,美女何人?他目不转睛地答我是《草原》的编辑,我由此记住了她。
    差不多一年后,我来呼和浩特给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内蒙班学员讲课。下课后,阿霞主动找我,说她正在做一组国内作家的访谈,要我推荐几位著名的作家。那时她已是编辑部主任,态度诚恳,容貌又姣好,我当然义不容辞。之后她来北京,在鲁迅文学院高级研修班学习,我又经常去呼和浩特开会、讲课,这样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2016年,我受她之邀参加了《草原》的“鄂托克笔会”,她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随和热情的待人方式,让我记忆深刻。那次会,她请来了好几个文坛大腕——小说家王祥夫,诗人阎安、雷平阳,三个都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还有散文家鲍尔吉·原野(他不久也成了鲁奖的赢家)。
    那真是一次愉快之旅。有一个场景颇具象征意义,我们与会的所有人,在一条宽阔的草原公路上,两边是一簇簇高扬的芨芨草。我们时而坐在地上背靠背,时而大踏步地往前行走,没有长幼之序,没有编辑与作家之分,也没有名家与新人之别,只朝着一个方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天真与喜悦。至于前方是什么,我们谁都不去想。这便是我心目中理想的文学聚会,让我想起了我们年轻时的上世纪80年代。那时候的阿霞可能只有七八岁,而此刻,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被她以文学的名义撒在这片空旷的草原上,变得和她一样年轻。
    说起阿霞,还得聊聊“十闺蜜”,这是呼和浩特文学圈的一道风景。十个人平时不易凑齐,一旦全体出动,那肯定是遇上大日子了。所以,我与他们聚过多次,几乎没有一次全乎的时候。但是阿霞永远都在,她也逐渐成为她们的核心之一。
    十闺蜜的身份多与文学相关,有写小说的,有写散文的,有诗人,有记者,有编辑,有大学教授,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年龄从六零后到八零后,民族有汉、蒙古、鄂温克。在这座多民族多元文化共存的青色之城,他们彼此帮衬,互为绿叶,民主而平等,组合成了一丛让人艳羡的草原姊妹之花。
    如果认识了全部的十闺蜜,再单独约见其中的某个人是要犯众怒的。这句话不是她们告诫我的,而是我给自己定的规矩。但我还是被单独接见了一次,对方就是阿霞。她那时已经是《草原》的副主编,主持工作。她知道我在《北京文学》当了15年编辑,做了4年副主编,后来一直做文学出版,并且还算个过得去的文学评论家。
    我们在一家布里亚特蒙古餐厅专心地聊天。我当然毫无保留地给她建议和主意,因为我知道一个文学杂志的主编,他(她)对文学的影响和作用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地方的文学杂志,它会影响这一地方的文学趣味和质量。有多少年轻的写作者需要被它发现和正视,又有多少初学写作的人因为被疏离被遮蔽而放弃文学梦想。我隐隐地感觉《草原》的好日子要来了。她却说出了她的顾虑:“我们《草原》的历任主编都是著名的诗人和作家,而我写过的文章不多,这会不会影响我的感召力?”我告诉她,很多大刊的主编都不是作家,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办好杂志,并受到作家的尊敬。
    我以为主编应该是一个好的管理者和谋划者,要有牺牲精神,他(她)的工作是组织和激发手下的编辑,并依靠和信任他们去做好各自的工作,而作家型的主编,反倒比较难以客观地对待一部稿子,个人喜好、审美趣味和所谓立场都会影响他(她)的判断和选择。在这一点上,我相信阿霞应该是最合适的一个主编。常有人问,一个文学杂志的主编,他(她)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我觉得,当然是眼光,但这远远不够,还要没有私心,没有了私心,他(她)才会做到公允和客观。还有就是热情,这些年,我观文学杂志,感觉真的少了热情,办刊人没了激情,杂志缺少生气、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十年如一日。
    我一直以为主编的岗位不只是一份工作,更是一种事业和责任。他(她)不应只是文坛的风向标,而应该是文学走向的策动者和推手。通过这么多年与阿霞的接触,我在她的身上,发现了这些品质:眼光、热情、宽容,没有私心,很强的责任感。
    可是,不久她就生了二胎,隐居于家中。我听闻后有些困惑,此时正是她大显身手的时候,却为孩子所绊。但是,半年后,她又出山了,并正式出任主编。仿佛就是因了这半年的能量积蓄,她的热情和干劲如火山般喷发。她上任后首要面临的工作就是《草原》70周年大庆。
    70年是一个人进入老年的门槛,而对一个杂志,它可能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节点。70岁的《草原》迎来了40岁出头的年轻女主编,它注定有不凡的意义。我在想,纪念是什么,不就是向历史致敬,向前辈致敬,然后寻找和摸索出一条未来之路?今年很多杂志都在纪念70年,这或许也预示着中国当代文学在走过70年后,需要总结,需要重振旗鼓,再次出发,再创辉煌。
    此时的阿霞忙坏了,她要组建纪录片摄制团队,记录作家们的声音和影像;她要收集自创刊以来所有的《草原》杂志,梳理《草原》的历史和发展;她要举办两年一届的《草原》文学奖;她要筹备盛大的《草原》70周年纪念庆典等等。最近几个月来,她带领她的团队每天都要工作至晚上八九点。而回到家她还要安抚两个孩子入睡。她说:“我为什么要再生一个?我希望我的儿子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这样他们就会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互为陪伴。”沉吟片刻,“现在好了,我可以更专心地做好《草原》了”。一边是家庭、孩子;一边是工作和《草原》,两者全不含糊。我终于明白,她是一个母亲,和普通人一样,她要让她的孩子健康成长;她还是主编,这是她上任时对领导和作家们的承诺。一小一大,一里一外,构成了她完整的多彩人生。她能把两者井然有序地融合到一起,互不影响,互为动力,哪怕自己多受些累,也是值得。
    《草原》这几年的变化有目共睹,散发着一种清新之气。首先是封面,郭沫若先生为《草原》题写的刊名依然醒目,但是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从2020年开始,杂志将之前的印刷体蒙古文刊名改成了蒙古文书法,由著名蒙古族书法家艺如乐图先生题写。在栏目的设置上,在保留“北中国诗卷”这个传统品牌的同时,又更新了“草原骑手”这个栏目,倾力扶持和展示80后、90后、00后的年轻作家的作品。比如阿塔尔、苏热,还有后来的渡澜等都先后亮相于这个栏目。阿塔尔就是我推荐给《草原》的。
    2017年初,我偶然见到了这位和我女儿一般年龄,还在上大三的蒙古族小伙子。他几乎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汉语,却令人吃惊地用标准的汉语完成了一篇小说《蕾奥纳的壁炉节》,而且写得有特点有想法。我当时很兴奋,马上转给阿霞,没想到她第三天就给我回话,她也非常兴奋,说要在第四期马上刊用,并嘱我写一篇评论。由此,我对阿霞和新《草原》的效率和编辑眼光更加刮目相看。小说发表后,马上被《小说选刊》转载,由此,阿塔尔还获得了《草原》文学奖的新人奖。
    其实让我对阿霞最感动的是另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都说患难见真情,而对一个离世者的态度,更能说明生者的境界和善心。2019年初,内蒙古籍作家荆永鸣因心脏病突发故去。周围的朋友既意外又感到可惜和悲伤。这两三年我经历了多个朋友的突然离去。作家红柯、那耘,老友鲍洪飞……都是特别近的朋友,我的心绪一直处于既悲伤又恐惧的状态中。
    我甚至开始抵触告别仪式,我已经承受不了那种场面和氛围,但是永鸣的告别仪式我必须参加,这不仅是因为这么多年,我常去他所在的房山良乡的家喝酒畅谈,更多的是因为他的为人与为文。永鸣是中国煤矿作协的副主席,内蒙古赤峰市作协主席,又是北京作家协会的理事,身在三个作协,我常说他脚踩三只船。后来我才理解他。他的文学成绩和影响已经可以不必依附于哪个组织,借此提升自己的名气和地位。他是个善良的人,内蒙的赤峰是他的故乡,是他文学起步的初点和依托;北京是他现在的居住地,也是给他创作最多荣誉的地方;而煤矿又是他最热爱的工作,三个地方他都不好取舍,因为在他创作的各个时期,彼此之间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他需要他们,难道他们不也更需要他吗?永鸣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阿霞作为内蒙古唯一的省级汉语文学杂志的主持者,也作为好朋友,从五六百公里外的呼和浩特赶来与他做最后的告别。她可以不来,但是她毫不犹豫地来了。那天,据说她乘坐的飞机是晚上九点多的班次,因为延误,凌晨四点才飞临北京。早上六点又奔赴几十公里外的良乡,她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仪式结束,我和她打招呼,见她面色倦怠,眼睛由于悲伤而湿润泛红。我想请她吃饭,她却说要赶到国家图书馆,查阅《草原》杂志的创刊号以及早年的样刊,为《草原》七十周年大庆采集资料。于是我们匆匆而别。
    我有时候感觉,参加一个死者的告别或葬礼,很多时候是给生者看的,但阿霞不是,她是对文学人的一种本能的敬重与感激,以及对好兄长的情义与不舍。在当今这个时代,一个人的离去就意味着一切的终结,我们传统的对逝者的尊重已经简化到令人伤怀的地步。在今年的《草原》文学奖评奖中,阿霞力主将“特别奖”颁给永鸣,并邀请他的女儿专程来领奖,这一建议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支持。永鸣兄应该安慰,因为,在我的心里,它比他曾经渴望的“鲁奖”更有意义。
    关于阿霞的业绩,我已经写在《我愿与〈草原〉为伍》这篇文章里了,就不再赘述。总之,阿霞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乐于助人,尊敬长辈,关心后人,勤于工作,敢于创新。这些就足以让我向她表达敬意,并抱以期待。愿《草原》越办越好。
    本文作者:
    兴安,号溪翁。文学艺术评论家、水墨艺术家、编审。已出版散文集《伴酒一生》《在碎片中寻找》以及评论等近百万字。主编有《中国当代乡土小说大系》、《九十年代中国小说佳作系列》、《女性的狂欢:中国当代女性主义小说选》、《蔚蓝色天空下的黄金:中国六十年代出生作家代表作品展示》(小说卷)、《知识女人文丛》等几十部。水墨作品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意大利贝纳通学术基金会、法国作家之家、巴黎艺术中心、古巴哈瓦那大学艺术学院等国内外藏家收藏。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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