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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宇:在文学世界里逍遥游

http://www.newdu.com 2020-09-30 未知 newdu 参加讨论
关键词:逍遥游 班宇
    
    班宇 1986年出生,沈阳人,小说家,曾用笔名坦克手贝吉塔。作品见于《收获》《当代》《上海文学》《作家》《小说月报》等。出版短篇小说集《冬泳》《逍遥游》。
    通过小说
    眺望另一种人生
    小说家班宇曾是资深文艺青年,从2006年起开始为音乐杂志写乐评,他说那时自己也尝试过写小说,但从没拿出来过。一直到2015年前后,一些杂志砍掉了音乐板块,班宇没什么稿子可写,正好“豆瓣”搞征文大赛,他当时想:“乐评、球评、美食等专栏文章我都写过,就是没写过小说,写小说这件事是块硬骨头,我想啃一啃,试试看能不能写好。”他写了关于铁西区的四个小短篇,后来又增加了一篇,题为《工人村》,最终获奖,让他觉得这件事可以继续下去。
    他的作品在《收获》《当代》《上海文学》《小说月报》等期刊陆续发表,出版了《冬泳》《逍遥游》两部小说集,文学批评家李陀评价:“班宇的作品让我想起了《繁花》,金宇澄和班宇,一南一北,一老一少,作品更是一大一小,似乎不好比,但是在探索新文学语言的努力上,两个人或可以比肩,他们的写作,都是文学正在变化的重要征兆。”
    让班宇在网络名声大振的还有两件事,一是易烊千玺推荐班宇的小说,二是他与《野狼disco》的作者董宝石对话,这让班宇以一个纯文学小说家的身份进入娱乐圈,于是获得了更多的关注。
    读班宇的小说,就像置身于一座东北城市,东北人,东北方言,东北的马路,工厂,医院,烤串店,公交车……那些惯于沉默的东北人,在班宇的叙述中愈发隐忍,他们幽默甚至贫嘴,追求乐趣,个个有元气,看似随波逐流,但是再苦再累也不愿意被压垮耗尽,而是全力以赴地投入生活。
    班宇说,他小说中的大部分细节源自记忆:“不只是我自己的记忆,也有别人的记忆,我觉得这个记忆也许在某个故事中起着相对重要的作用,就会把它记录下来,用在作品中。”谈到写作的乐趣,他说:“我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面像国王一样,这么说好像有点儿霸权,其实完全没有,只不过是我通过小说来眺望另一种人生,小说能到达我到不了的地方。”
    疫情期间,班宇说他的写作状态也很受影响,每天拿手机刷信息,很焦虑,慢慢恢复后,也写了一篇有疫情背景的小说,他说:“这可能是每个处在这种状态的作家都无法绕开的话题。”
    虚构的是故事
    真实的是情感
    记者:在您的小说里有很多关于东北的场景描述,让人觉得很真实。我想问您小说里哪些是虚构的,哪些是真实的?这两者是怎样的关系?
    班宇:我的小说除了某几篇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原型之外,大部分是虚构的。我一般是从自己经历过的一个场景,一个真实感受出发,再从这种感受中倒推出时代的景观。我一定要嗅到某种味道,或者说,感受到某个让我觉得真实的细节,才能去踏实地进行虚构。我非常认同博尔赫斯的一个说法──所有的文学都是心理文学。现实完全等同于想象,小说里面的人物和生活中的人物同等真实。我认为我的小说,总体上是虚构的表达,是关于东北的寓言,并不是现实的简单复制。这种虚构是指故事情节的虚构,但情感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在写作的时候,重新梳理自己的记忆和感受,然后是重新梳理自我的秩序,然后形成一种虚构化的表达,但在文本下面隐含着的思想、内容和情绪等,又是真实可触的。
    记者: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班宇:比如《逍遥游》吧,它有一个原型和背景,我听一个亲戚讲,一个人在雪地里蹬着三轮车带女儿去做化疗,这个场景在我脑子里就挥之不去了,我觉得必须把它写成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是里面可以承载和寄托我的感情。有时候我写一个故事就为了一句话,比如《双河》,就是为了写最后“不能失去我”的那首诗,就是我内心的状态和情绪导致了整篇小说的诞生。写小说,相当于围绕核心画一个同心圆,以至于越来越接近你描述的核心。
    记者:在您的小说中,除了讲故事、推动情节的发展之外,关于心情、环境的描述也非常有诗意,除了写小说您还写诗吗?
    班宇:我是忠实的诗歌读者。读现代诗比较多。我此前也写诗,2014年在云南的《大家》杂志上发表过诗歌。但是随着我读到的好诗增多,让我意识到,去写出足够好的诗,比较难。我就想换个体裁去写。在“豆瓣”的征文大赛中,一篇《工人村》获了奖,受到读者好评,也给了我信心,让我觉得写小说更合适自己。至于你说的小说中的诗意,我认为,好的小说肯定不只是讲故事,在文本中,我很享受这种恍惚出神的时刻,那些跟情节无关的句子,像晶体闪烁,比较能感染到人。
    记者:您的小说很容易一口气读下去,整段整段像水流一样,让人想到金宇澄的《繁花》,还有行文中都是东北方言,如何看待小说对方言的使用?
    班宇:我以前写乐评,音乐给了我启示──文字也要有节奏感,于是我就刻意让文字自由流淌。我小说使用的东北话一定不是辞典式的,而是改良之后的文学语言,相当于把大家代入情境之内,有一些情绪用东北话最到位,最贴合我所展现的主题。我把这些话语放进去还是有比较强的反讽意味的。本身没有很想把套话融入小说里面,那是段子不是小说。只是想触及那个人物的精神位置、生活位置和对话的时刻,总体是为小说更大的叙事服务。我特别想让我小说中的句子和句子之间互相拽着,而不是零零散散的状态,在叙事过程中,我要用这样的方式紧紧地把读者拽住,我们一起往前走。
    东北文化不只有小品
    越坎坷越能激发艺术表达
    记者:您的多篇小说都是讲上世纪90年代东北的故事,“90后”“95后”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他们喜欢您的小说,您觉得哪些东西打动了他们?
    班宇:虽然我的小说里故事发生的社会时代背景是上世纪90年代,乃至2000年前后,但对人的命运的情感共鸣,是共通的。而且,其实“95后”也赶上了那波时代变化之前的末端,再加上家人、长辈的追忆,我想他们能看懂我在小说里面想要传达的东西。无论时代背景如何,人们心中那些念头和想法可能都会被同一种东西触动。比如东北音乐人董宝石的《野狼disco》,这首歌讲的是2000年前后那种歌厅里面的东西,但今天大家依然会有一种情感上的共鸣和共振。他唱的不仅仅是过去,也有对于今天的一种诠释。
    记者:这几年出现了一批对东北的历史和现状进行文学描摹的东北籍作家,令人惊喜,作为其中一员您怎么看这种现象?
    班宇:这种现象没什么好奇怪的。纵观历史,我们能发现,人们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有高昂的阶段,也有低沉的时刻,像大海的波浪,有高潮有低潮。某一个地域的变迁,文化结构的变迁,并不是一个一直向上走的过程,是有起落的。这样的波浪起伏,滋养出一些表达者,是自然而然的事。
    记者:您是如何理解东北地域文化的?
    班宇:很多人不了解东北,再加上通过小品或别的,大家会把东北人卡通化。比如我写《工人村》的时候,我也受小品话语的影响,喜欢用对话来阐释内心想要表现的生活境遇。在认知东北的过程中,有一种很强烈的复杂性,没办法用几个词语、几个标签就把东北和东北人概括了。其实我们中国人的命运都可能是相似的,只不过有的时候你走到前面一点,有的时候你又落到后面一点。
    记者:谈谈您个人的成长记忆,比如是怎么成为文艺青年的?
    班宇:东北是计划经济塑造出来的,我小时候几乎每家都有一件乐器,就是说那种计划不只是在经济上,在精神生活上也给你规划好了,那时候工厂的工会常常组织舞会、文艺演出,大家下班后就是唱唱跳跳,都觉得文艺这个事儿是最牛的,都喜欢展示,不懂文艺就好像不够完美。我父母月收入加一块儿1000块钱,我永远是囊中羞涩,那个时候我想,既然在现实生活中不能掌控自己的消费,在精神生活里我要比别人强。那时候沈阳有几个大哥从南方买打口碟,上海还没送到呢,沈阳已经来了好几件儿新的,然后我们就去抢购。那时候沈阳的乐队也牛,拿出去一个算一个。东北在文艺方面是很领先的,包括现在流行黑胶复古唱片,淘宝上卖的50%都是从沈阳发货。沈阳有几个真正的收藏大佬,专门雇了十来个小妹儿给淘宝店上新品。
    写作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只能在修改中慢慢磨出来
    记者:写作时会遇到困难吗?
    班宇:写作是一个艰难和痛苦的过程,只能在一步一步的写作和修改中慢慢磨出来,但这种痛苦里有很大的愉悦。我写《肃杀》,改动特别大,稿子写完了,但我觉得整个的叙述和感觉都不对,因为至少在这一篇小说里面,故事性没那么重要,重要是把大家带到一个场景的氛围中,因为如果真正把氛围写好,把整个时代的状态写进去,人的困境和人在困境下的种种行为就可以解释了,读者也许会从这儿得到更多的东西。于是我删掉了原稿的三分之二,几乎是将这篇小说推倒重来。
    记者:您觉得成为作家有没有捷径?
    班宇:写作很重要的一点是真的要找到自己的叙述方式和自己的语言节奏。比如我很喜欢爱尔兰作家威廉·特雷弗的一个小说叫《雨后》,即便每一句都模仿他,也会发现,写了300字就写不下去了。所以你只能说你自己的话。你必须找到一个真正能调动起来自己兴趣和欲望的事情。
    记者:您提到威廉·特雷弗,还有哪些作家对您的影响比较大?
    班宇:我小时候看的比较多的还是余华、格非,后来也读西方文学,比如卡夫卡、布考斯基、杰克·凯鲁亚克。我读了很多卡佛的小说,但他的有些小说已经不再能说服我了。最近我还会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文本里有特别强的张力。
    记者:作为青年作家,您对文学的未来是悲观多一点还是乐观多一点?
    班宇:谈不上悲观或乐观。作为写作者,我给自己的任务是,整合好自己的情绪,探索更好一些的表达,那么,未来就会一点点展现出来。
    记者:您觉得读者对您作品的反馈重要吗?
    班宇:出第一本书的时候,我也关注读者的反馈。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读者是谁,很好奇。读者对我的写作有很好的建议和评论,但我的写作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别人的建议影响不到我。
    记者:您有没有写长篇的计划?
    班宇:写长篇小说,至少水准上得过得了自己这关。写长篇需要更多热身,准备得更充分,特别是结构上要有种种考量,比短篇小说更复杂。接下来我可能也会写长篇,试着做吧。
    东北青年作家群
    给北方写下
    情书与备忘录
    从电影《钢的琴》《白日焰火》,到小说《冬泳》《平原上的摩西》,近些年,一批东北文艺好作品不断涌现,刷新了不少人提到东北文艺就想起二人转、小品、搞笑段子的印象。而在纯文学领域,曾经谈到东北作家,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萧红、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或者当代的马原、洪峰、迟子建,而在近一两年,媒体或网络上讨论东北作家,很可能指的是当代东北青年作家群,比如双雪涛、班宇、郑执、贾行家等几位年轻人。
    也许是一种巧合,双雪涛、班宇、郑执三人都生长于沈阳市铁西区,都是工人子弟。铁西区是闻名全国的东北老工业基地,经历和凝聚了大时代的跌宕起伏。这些青年作家把“铁西”变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学题材。评论家认为,“铁西”包含的历史容量和反思力度,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文学在书写历史时的无力感以及失语状态。文学是时代的表达。这一波文学小高潮,让不少人感慨出现了“东北文艺复兴”,“铁西三剑客”也代表着新东北作家群的再次崛起。
    小说集《冬泳》是班宇的第一本书。2018年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后,迅速得到文学界和大众读者的关注和认可。小说故事背景大都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之后的东北,有人评价《冬泳》是“写给北方的情书,写给你我的备忘录”。2020年5月,班宇的第二本短篇小说集《逍遥游》出版。收录七篇风格殊异、深具探索性的中短篇小说:《夜莺湖》《双河》《蚁人》《逍遥游》《安妮》《渠潮》《山脉》。其中《逍遥游》的主角是一对父女,父亲是凡事都赶不上趟、只能靠蹬三轮挣钱的工人,女儿则是需要长期做透析的病人,他们身边的人,也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逍遥游》获2018《收获》文学排行榜短篇小说第一名,评委顾建平赞誉班宇算得上是雷蒙德·卡佛的中国传人,“他的小说以坦率、简短的语句,散漫无谓的语调,释放出与时下其他作品迥然不同的陌生新鲜感,对读者形成强劲的吸附力。《逍遥游》没有错落起伏的故事,但有一股情绪暗流控制着全篇。”
    1986年出生的沈阳人班宇,少年时代经历了父辈所在的厂区单位一点一点解体的过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好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在一点点倒下,因为其缓慢倒掉而发不出什么声音,但与此同时,它倒掉的过程又能掀起地面上所有的尘雾。所有人都在灰尘之雾里,看不清什么,但必须往前走。”
    在班宇看来,今天再回望父辈那一代人,那是一个巨大的断裂,他形容似乎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变得沉默无声”。同样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我的母亲,我朋友、同学的母亲下岗了,不会去抱怨,不会哀伤,所有手续走完,就想办法去找个新工作。”他在成长的过程中触摸到大时代里平凡人的苦痛和哀伤,窘迫和自尊,最终都化作文学,得到表达,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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