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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国西南边陲大山深处有一条独龙江，江边生活着一群人，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和生活习俗，他们是中华民族大家庭里神秘而古老的成员。其中一支叫独龙族，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到现在仍在使用。独龙族人现在的生活状况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的孩子是否在上学？怎么上学？马瑞翎的儿童小说《独龙江上的小学》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跟随独龙族小孩阿鼎去体验他们的生活。 简单来说，这部小说就是一部“阿鼎上学记”，围绕阿鼎上学这条主线，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上学前（或叫准备上学）、去上学和上学以后。小男孩阿鼎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可是上不上学在阿鼎小小的心里没有一点概念，甚至觉得不上学更好，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就没上过学，也不认识汉字，连汉话都不太会说。阿鼎的爸爸妈妈一直生活在村寨里，虽然自己没上过学，但他们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时代不同了，孩子不上学肯定不行。 怎样才能让阿鼎愿意上学呢？爸爸妈妈很了解自己的孩子，用阿鼎感兴趣的事情成功引导他对上学这件事产生了兴趣。上学的路又长又难走，要翻山，要过河，要过溜索，但阿鼎不觉得是困难，在爸爸的带领和陪伴下一路走得兴致勃勃。到了学校，一切都那么新鲜，学校、老师、同学，方方面面都跟阿鼎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而开始上学后，阿鼎周围的事物也在变化着，家里不种粮食了改种树，要修桥、建新村寨、建工厂了。爸爸妈妈和村里大人们好像都在变，人们更爱笑了，对明天更加期待。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留下一个可以预见的光明未来。但小说不仅仅是讲故事的，好的文学作品可以让人沉入到故事中的人物心里，去体验不同的人生。这部小说的独特之处就在这里。 因为生活环境的特殊性，独龙族人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传统与大多数中国人所熟悉的很不相同，即便是到了21世纪20年代，独龙族人的生活和思想观念都不那么现代。通过这部小说，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独龙族人的思想观念和文化传统，也能感受到现代意识的冲击下独龙族人的变化。小说一开始从人们生活中一件普通小事——理发入手，在爸爸带阿鼎去找骨科医生理发的过程中，生动地勾勒出独龙族人的生活状态，一下子就把我们带入了独龙族人的生活现场。理发这件人人都要做的平常小事，在独龙族人这里却不是小事，这与他们的生活环境、生产力水平有关，也与他们民族的神话传说有关。在他们的生活中，对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理解都遵从于世代相传的民族传统文化。 为了让阿鼎认识到上学的重要性，爸爸带他烧地种玉米、去山里挖山珍到集市上卖，让阿鼎参与到家庭的劳作中，体验村寨以外的人和事，打开他的眼界和心灵，也教阿鼎过溜索、驱赶动物守护庄稼等生存技能。从小就介入家庭劳作，对一般孩子来说可能难以想象，但在阿鼎这里，我们没有读到一丝苦味，反而处处是乐趣。这是能够与土地自由相处的人的乐趣，与物质和钱财无关的乐趣，也是孩子不断战胜自己的乐趣。在这个过程中，阿鼎的劳作技能在提升，心智在成长，他克服自己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之心，同时也对身边的一切事物充满好奇之心。 整个学校有24个人，1位老师，1位义务在学校打杂帮忙的老丁松，22名学生。小说塑造了独龙族小孩子的多侧面形象。虽然生活环境差不多，但孩子们性格上的差异让他们呈现出不同的面貌。男孩中阿鼎心思比较深，爱思考；苏丙切则爱玩闹，带着一股冒失劲儿；女生念诺黛父母都在城里打工，与奶奶相依为命，胆子最小。他们一开始都不会说汉语，上学后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步，不仅学了汉字、数学等知识，更在心性上有所突破，懂得了更多做人的道理。这是学校带给孩子们的可以眼见的益助。 小学里惟一的一位老师，在小说中着墨不多，但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这是个“全能型”的老师，就像小说里老师自己说的，他头上有很多帽子——校长、副校长、年级组长、班主任、校医、理发师，幸亏有老丁松，要不然还得当炊事员和事务长。这位老师既会说独龙话又会说汉话，懂独龙族人的心思，既能干农活接水管又懂知识会教书，更重要的是还特别懂孩子、爱孩子。深山里的小学是人们的希望，一个人支撑起这样一个小学，真是令人尊敬。 小说之所以能让我们沉浸到独龙族人的生活中，语言起到很大作用。虽然小说的遣词造句是汉字，但文字深处是属于独龙族的思维和情感。作者深谙独龙族人的思维方式，这不是简单的深入生活或是外部观察所能做到的。这也是我们所期待的书写少数民族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所应有的品质。读这部小说，可以让独龙族以外的孩子们体会到与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这在当下现代思维越来越普及，同时趋同性单一性思维越来越明显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重要。我们只有在充分理解各民族文化的基础上才能真正做到兼收并蓄，做到民族团结，铸牢民族共同体意识。让孩子们读一些能够让他们体会到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的思想情感的文学作品，是很有意义的。这部书写独龙族孩子的小说就是这样的作品。这也许超出了一般的阅读儿童小说的收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