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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肯小说《十二本书》:重在轻之上高悬

http://www.newdu.com 2020-08-03 文学报 刘火 参加讨论

    宁肯的这个生活断面,或者说已经永远消失了的一个断面的生活,却在当下极有意义的回归了。
    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一开始就来了下面这么一段哲理的抒情:从反面说“永劫回归”的幻念表明,曾经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像影子一样没有分量,也就永远消失不复回归了。
    宁肯则不这样看,他新近的短篇小说《十二本书》(《十月》2020年第4期)就是写的一个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断面。但宁肯的这个生活断面,或者说已经永远消失了的一个断面的生活,却在当下极有意义的回归了。
    那是过去的时光,那是过去了的胡同大杂院,那是一个由孩子视角和祖奶奶视角交织在一起叙事。
    “有旧鞋换洋火。”吆喝声一出现,我们院孩子都跑出去。……
    《十二本书》就是这样开始的。小说开头尤其是短篇小说的开头很重要,它整篇小说所展示的、所描写的、所表达和呈现的,也许在小说的开头就定下了基调。短篇小说,特别是这篇仅有八千字的小说,不允许虚饰,更来不得拉杂。这篇小说,和这篇小说的开头即是如此。这开头的生活化场景波澜不惊,而这正是这篇小说的重要品格:轻。人物轻、故事轻,叙事的语调也轻。或者说,人物小、故事简单、叙事也平铺直叙。这种叙事的观念和技巧,事实是是需要作者成熟的心智,也需要作者长期小说写作的经验积累,更需要作者寻求某种突破的智慧。如是,《十二本书》才这样从容不迫地开始了人物故事轻却旨义重的小说叙事。
    “旧鞋换洋火”,这是这篇小说前半段的故事。其中重要的关节是祖奶在与胡同串子易物时的讨价:“祖奶对一双鞋换一盒洋火很不满,不依不饶,要求再加一盒。‘我说你懂不懂规矩?早先都是换两盒的,早先换过没有?没有我得给你立立规矩,规矩都不懂干什么营生?’”这表明祖奶易物时的老道,同时也表明任一事情,对于胡同里百姓来讲,并不是轻的。当然,小说写这一关节是为了即将开始的下半段“秋良以物换小人书”的叙事所埋下的伏笔:秋良用小闹钟换一本古装小书《双枪将陆文龙》很是不惠。祖奶因此痛惜“咳,你怎么能把这么金贵的闹钟扔鞋袋里,它有魂儿,是活物,每天把它放你胸口上,拍拍你的良心是不是叫狗吃了!”此时的秋良却因为换了这一本他所喜欢的小人书,很是得意,“充耳不闻,低头翻书”。这时的秋良,这时的祖奶,各自以自己的经历来经历这么一件孰重孰轻的事。
    当然它需要反转。故事的反转,依然服从波澜不惊的叙事,服从人物和故事轻的叙事。但是,它的反转却一样的重要。先有祖奶为秋良打抱不平,认为全红色小闹钟至少可以换十本小人书,再有秋良不以为是。后来发生的事却大大出乎祖奶和秋良的预期。那个胡同串子黑脸人,从此不断地给秋良带来秋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没有看到过的小人书。这包括祖奶和秋良都不懂的洋书《堂吉诃德》,然后就是《神笔马良》、然后就是第三本、第四本……然后就是与秋良原来有的三本书一道,凑齐了十二本(一年的转喻,也是轮回的暗喻!)。也就是说,秋良的闹钟从黑脸人那里换了九本书。这与祖奶所说的十本仅差一本(回应了祖奶的讨价却又差了一本的遗憾!)。小说写到这里,我们发现了作者的叙事技巧,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短篇小说的“眼”,而是为它的读者构造了一个“魂”。
    《十二本书》,当然不会满足于叙事技巧的高明。因为宁肯是一个极具思想的小说家,“就像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那样,我们就需要一种非常大胆而敏锐的文学感受能力,来使我们听清那个曲调,特别是使那和声显得完整”(弗吉尼亚·伍尔夫《俄国人的观点》)。没有思想,便没有大胆,也不可能有敏锐,就不可能在一个过去了的,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胡同里的以物易物的平常旧事里,通过小说家独有的表达方式和叙事方式,去发现特定和特殊年代历的真相和人性的真相,去聆听历史和人性的声音。
    《十二本书》里的黑脸人即以洋火易他物的胡同串子。这是一个很有趣并富有深意的人物。这人是一个外来者。就胡同的封闭来看,这个外来者,事实上(或转喻为)是一个先进文明的代言人。他给秋良送来的(当然是通过以物易物方式进行的)《唐吉诃德》便是明证。联系到《唐吉诃德》诞生的那个文艺复兴的背景,难怪宁肯会带有感情地写道:
    秋良的博学让我们吃惊,秋良不再是秋良。
    接着又激情地写道:
    每次,黑脸人送来一本新的小人书都像一股春潮,大家奔走相告。
    想来,宁肯写到这里时,那种压抑的、沉重的心情也突然轻松了下来。多好,有人送新书来了!不过,小说在此再一次反转,秋良得血液病不幸离世,更加反转的是,九十多岁的祖奶说,黑脸人不应当送钟给秋良(民间一说“送钟”即“送终”)。一篇仅有八千字的小说如此这般写活了小毛孩秋良、黑脸人和祖奶。这让人再次记起伍尔夫的话“所有伟大的小说家,都使我们通过某一个人物的眼光,来看到他们所希望我们看到的一切东西”。基于故事与人物命运的这种转/合/转,小胡同大杂院便又重新回到过去。更沉重的是,从此,那个黑脸人再没有来到过胡同、再没有来过“这里”!
    重处处、时时高悬在轻之上。好在那本只有三页的书,“书脊一直都还在,书脊在就仍是一本书。”书在,知识就在。书在,文明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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