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抗疫题材的纪实文学作品,难点在采访。 设身处地为第一线的医护人员想一想吧:厚厚的防护服穿在身,说话带喘气,不便于采访。下班回宾馆,已经累散架了,还会兴致勃勃谈病房的事吗?我想,即使去武汉,让他们在几分钟内敞开心扉,也难。 无意间,苟慎菊医生在电话中说到她四岁的儿子,因为想念妈妈,画了一只大乌龟,驮着红十字药箱,比兔子跑得更快,我觉得太有趣了。转念一想,我曾是《科幻世界》总编,也是全国少儿科幻画的评委,便请苟医生了解一下,同行的医护人员的娃娃,是否有类似的表现。一打听,不得了,十几个娃娃都用绘画表现抗疫,以及对爸爸妈妈的思念。画得非常精彩!为抗疫,白衣天使与子女分离了两三个月。这一分离,竟让孩子们在一夜之间变成画家、诗人。经我提议,省科协决定举办抗疫题材的儿童画展,包括华西医疗队队员的子女在内,一下子收集到五千多张作品。由此,我找到了一把打开心灵的钥匙——医疗队成员,一多半是年轻的妈妈或爸爸。每天,等到他们回宾馆后,从聊娃娃的科幻画入手,个个话语滔滔,自然而然就讲起了许多发生在病房的动人故事。 华西坝,我的故乡,也是一百一十年前,三国教会创办的华西协合大学所在地。经历史巨变,如今已并入四川大学,至今仍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院。我曾五次赴多伦多采访,住地下室,啃面包干,二〇一八年,出版了四十五万字的纪实文学《枫落华西坝》。那些在华西坝长大的近百岁的老人,一唱起至今几近失传的成都儿歌,就能含泪讲出许多童年故事;手抚草鞋,就会想起在抗战岁月跑警报、和中国人民一起熬过的艰苦日子。儿歌,草鞋,是打开他们心灵的钥匙。 从《枫落华西坝》到《你们是最美的白衣天使》,一长一短,写的都是故乡事。在自己最熟悉的土地上挖掘,比较容易挖到含金量高的富矿。这是古往今来,所有经典作家的经验,我只不过是照着他们的路数“抄作业”而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