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 | 为什么今天要喝粥呢？
    
    宋代开封首创腊八粥
    其实，在宋代以前，节日时令食品中并没有粥食，毕竟它过于普通寻常。即便是腊八节，依然如此。
    传统的礼俗无不源于先秦时期，腊祭也是。
    腊日是腊八节的雏形。
    虽说腊八粥是合八方食物共煮一锅，有合聚万物之意，是古代腊祭的遗意，但当时并没有这个意思，而是后人的附会。
    而且仪式的祭品，也远远多于用多种谷物、果蔬制作而成的粥。
    到了汉代，史书中有了民间情况的记载：“腊者，岁终大祭，纵吏民宴饮。”即当天祭祀后，百姓可以大吃大喝一场，虽然没有详细记述所吃具体为何物，但一定是以主要的祭祀物品肉为主。
    那么，腊日是哪一天呢？各朝代并不统一。
    南北朝时期的南方地区，开始以“十二月八日为腊日。……村人并击细腰鼓、戴胡头及作金刚力士以逐疫，沐浴转除罪障。……其曰，并以豚酒祭灶神”。内容是沿袭先秦以来的风俗。
    腊八主要活动是击鼓驱疫，民众的节日食品，自然是祭祀过后的猪肉和酒了，前言汉代的“纵吏民宴饮”当即如此，并无特别之处，其他所有节日均是这类酒肉。
    一直到唐代才见到专用食品：作为东都的“洛阳人家……腊日造脂花餤”。所谓的餤，就是有馅的饼类，属于具有地方特色和时代特色的节令食品，可惜生命力不强，并没有流传到后世。
    洛阳是距离开封最近的都市，唐代是距离北宋最近的朝代，直到这时，腊八期间民间的节日食品，仍然没有任何粥类的影子。
    佛教的粥和民间的腊八，长期以来各行其是，互不交叉。二者的契合是佛成道日，又称佛涅槃日、佛诞日、浴佛节等。
    但是，如此重大的日子由于历法的转换以及记载不同，我国各地时间却不统一，其中以十二月初八，即腊八最普遍。
    随着佛教的世俗化以及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两者在宋代开封完成了契合。首先应当肯定的是，腊八粥始于佛教。
    明代学者周祈指出：“腊日始于殷之清祀，汉以后以运墓为腊，无定日。腊八粥始于佛家，作五香粥灌佛。”
    腊月初八的“药食”成为日常粥的添加剂，注入了神圣的内涵，走向民间。
    宋人称腊八粥又名“佛粥”，就是明证，如陆游有诗云：
    腊月风和意已春，时因散策过吾邻。
    草烟漠漠柴门里，牛迹重重野水滨。
    多病所须唯药物，差科未动是闲人。
    今朝佛粥更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
    腊月八日乡民互相馈送的“佛粥”就是腊八粥。具体到空间的发祥地，就是汴京。
    北宋末期的楚州山阳（今江苏淮安）人王洋，有诗记载云：
    腊月八日梁宋俗，家家相传侑僧粥。
    栗桃枣柿杂甘香，蓤椇芝栭俱不录。
    金仙托言成道时，不认饕馋借称目。
    谁谓毗耶清净身，何有尘埃更须浴。
    今晨雪屋梳白头，南邻与馈如素求。
    由此可见三点：一、最早喝腊八粥的习俗始于梁（东京开封的古称）以及东邻宋（南京应天府的古称）；二、当时其他地方已经流传此俗；三、腊八粥又有“侑僧粥”之称，与“佛粥”一起进一步明确来自佛教。
    历史上记载腊八粥的最早文献，公认的就是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
    初八日，街巷中，有僧尼三五人作队念佛，以银铜沙罗或好盆器，坐一金铜或木佛像，浸以香水，杨枝洒浴，排门教化。诸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都人是日各家亦以果子杂料煮粥而食也。
    史实表明，当天开封佛教寺院为纪念释迦牟尼成道日，举办了两项活动：一是浴佛会，二是向佛教徒分送腊八粥。
    这是寺院中佛教界内部的宗教事务，仅此还只是少数人参与、分享。而在并非“门徒”的广大民间，也家家自己烹制腊八粥食用。
    应当注意的是，这里有两种名目的腊八粥：出自寺院的是七宝五味粥，出自民间百姓家的是果子杂料粥。
    所谓“七宝”，是佛教用语，但究竟是哪七种珍宝，佛经中说法不一，大概泛指金银珠宝之类。
    不过这些理论阐述具体到粥里面并没有多大意义，因为最广大的喝粥者理解的五味就是多滋多味。
    宋人吕希哲《岁时杂记》明确的记载予以补充：“十二月八日，佛成道日。僧家以乳、蕈、胡桃、百合等造七宝粥，亦谓之咸粥，供佛及僧道、檀越。”
    七宝五味粥中有奶、菌类、核桃仁、百合等，以咸、香为主味，而不是现代无味的白米粥和甜味的八宝粥。
    与唐代敦煌寺院中仅用腊八药食供奉佛祖的最大区别是，汴京的各大寺院大量熬制八宝粥分送门徒，将其佛教意义广泛传播，说明其实力雄厚，以及更关注与信徒的关系。
    至于民间的果子杂料粥，显然是没有系统和正规名目的另一类型。其食料分两种，一种是果品如枣类的干果，一种是五谷杂粮。
    所谓“杂料”，实际是指各家随其所有和喜好而添加，突出的是随意性，显示的却是大众性。
    在前文王洋的诗中也有具体记载：“栗桃枣柿杂甘香，蓤椇芝栭俱不录”，即果品有栗子、核桃、红枣、柿饼，以及灵芝、木耳、菱、拐枣等。既有大量甜味果品，当属甜粥，与寺院的咸粥相对。
    正是这区别于佛教咸粥的民间甜粥，把腊八粥从寺庙中解放出来，从而剥离了佛教，普及民间，这才成为民俗。
    北宋开封腊八节的咸甜、佛俗两种粥，到后代在大部分地区无法区分，混为一锅粥。
    如明人回顾道：“腊月八日，东京作浴佛会，以诸果品煮粥，谓之腊八粥，吃以增福。”
    宋代原始的记载是，寺院浴佛会后分送七宝五味粥，出自人家的才是果子杂料粥，在此以民间粥取代了寺院粥，恰好表明了腊八粥的世俗化趋势。
    正是如此，才使得腊八粥增添了普及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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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人民出版社读书会微信公众号
    责编：周凤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