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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美凤新作《流风》:英雄人物,代表民族挺立的高度

http://www.newdu.com 2019-12-13 文艺报 蒋元明 参加讨论

    
    女作家胡美凤新作《流风》,是一部书写刘半农、刘天华、刘北茂三兄弟的传记文学。十几年前,胡美凤的长篇小说《永久保留地》的研讨会在北京召开时,我参加了。后来她给《人民日报》副刊投稿,主要是写江阴的散文,作为编辑,欣赏她的文字清新有文采。刘氏三杰是江阴的名人,他们家的老宅西横街49号,多年前我去江阴时参观过,至今还有印象。读《流风》,令我感触深刻的有如下三点:
    特殊的家庭,特别的家风。一般说来,一个家庭能出一个杰出人才,那就了不得,属凤毛麟角。而刘半农、刘天华、刘北茂哥仨都成人杰,闻名于世,那就太特别了,其中必有奥秘,值得探究。
    刘氏三兄弟出身并非旺族,也非殷实之家。
    他们的曾祖父刘荣虽然是个读书人,置了一处住宅,也有两个儿子,算中等人家,但小儿子少年时就夭折了,大儿子刘汉虽然成家却未生子,刘荣、刘汉父子又双双死于兵荒马乱,刘家只剩一个年轻寡妇夏氏;夏氏如果改嫁,这一门也就绝了。祖母夏氏没听娘家人改嫁的主意,选择了留守。她去孩子多的穷人家领养了一个5岁的男孩,冬天又从小河冰上拣回一个被遗弃的女婴,组成新的家庭,这样才有了刘氏三兄弟。无疑,夏氏是刘家的大功臣。但不幸的是,祖母夏氏过世后,母亲也病故,三个儿子尚未成年,小的才8岁;又过4年,父亲也走了,家里还欠下一屁股债,讨债的人堵上门。命运又将刘家逼到困境,立足未稳的刘半农只好一个人拉扯两个弟弟,随后是两个哥哥抚养一个弟弟。就这样的家庭状况,三兄弟能顺顺当当长大成人就阿弥陀佛了,可刘氏三兄弟历经苦难,居然成了三条好汉,江阴三杰,民国人物,各领风骚,名扬天下,创造了人间奇迹。
    简单梳理一下:如果没有祖母夏氏一片慈善之心,含辛茹苦地抚养两个与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长大成人,再结成夫妻,刘家这一门焉能有后?文脉如何能传承?同样,如果没有刘半农领头的兄弟帮扶,血浓于水,也不可能有三兄弟成才,三星闪耀。祖母夏氏不仅是慈母严父的双重角色,更有博大胸怀。她从姓刘人家中去领养孩子,不用改姓,还让亲生父母经常往来;拣的弃婴,长大后也让她认亲生父母,理解父母丢弃她的苦衷,这样,两个孩子反而多了一份父母之爱,对他们的身心健康、顺利成长都有益处。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换了别人,会尽量减少养子女与亲生父母的联系,甚至会割断他们之间的亲情。夏氏这种视同己出、又不自私的养育之道非常了不起,这样博大的母爱对后代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好的家风就是一种财富,而且可以传承,能“富”几代。
    当父母双亡后,哥哥刘半农就主动担起家庭重任,抚养兄弟,不管自己多苦多累,都要让弟弟们上学读书,直到成家立业。三弟刘北茂,先是大嫂在家抚养;大嫂随大哥定居上海后,是二嫂接班养育他。两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儿女,凭什么还要管小叔子,而且还要像自己的儿子那样去照顾他,关爱他?凭的就是老祖母夏氏的榜样力量!大嫂二嫂会想,当年老祖母独自一人把两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尽心竭力地抚养成人,我们拉扯的却是自己男人的亲兄弟,还有什么可说的。几十年后,已77岁高龄的音乐大师刘北茂对他的大侄女眼含热泪深情地说:“你的父亲母亲,我的大哥大嫂,你的二叔二婶,我的二哥二嫂,从小到大待我如子,我都无以回报。”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中国传统家风,在刘家得到了充分的发扬。“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良好的家风传承,刘家三兄弟一个不落下,走进人杰之列,刘家后来也人丁兴旺。
    家国情怀是从家开始的。一个没有家庭责任感、没有家庭担当的人,何以去担起国家重任呢?有人说,家风也是一种家族文化,家族文化是民族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者胡美凤在这方面收集了大量资料,详细地研究了刘家的来龙去脉,理出了一条主线,在“刘半农刘天华刘北茂三兄弟的家国情怀”上,下足功夫,着力把刘家几代人写深写透,写得感人肺腑,传扬一种美德,一种精神。现在,刘家后人又把江阴老宅49号捐给国家,把刘家价值连城的字画、文物也捐献出来,使老宅成了教育千千万万人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这也是优良家风的继承和发扬。
    百年历史风云变幻,刘氏三杰人生波澜。刘氏三兄弟生活在一个广阔的历史背景下,从辛亥革命、军阀混战、五四运动、北伐战争,到建设新中国、改革开放,时间跨度达百年之久。从陈独秀、李大钊、鲁迅、蔡元培、钱玄同、胡适等众多的历史人物到桃李满天下,宽度涉及上百人。在这样广阔的历史大舞台上,展现3位主人公的人生历程,故事跌宕起伏,人物鲜活丰满,这需要大量丰富的知识储备,历史的、政治的、经济的,特别是文学的,一样都不能少。
    在胡美凤笔下,辛亥革命时,年轻的刘半农在小学任教时就组织了“反满青年团”,为革命谋划,奔走呼号,还同革命党人一起去上海总部领回100条毛瑟枪,组织革命武装。随后投笔从戎,直接参加战斗行列。当刘半农大量创作文学作品和翻译作品时,被主编《新青年》杂志的陈独秀先生发现,约他写稿。他的《我之文学改良观》,与陈独秀、胡适的文章,对推动新文化革命运动起到了独特的作用。刘半农也是五四运动的亲历者,在北大红楼“指挥部中心”与陈独秀、李大钊等共谋大事。陈独秀指示他:“你今天坐守指挥部,哪儿也不要去。”随后又告诉他:“鲁迅因为在我们《新青年》上发表《狂人日记》等文章,是当局重点关注对象,下午你最好到鲁迅那里去一趟。” 1926年北京发生“三·一八”大惨案,北洋军阀政府向爱国学生开枪,死47人,伤200多人,激起全国的愤怒。鲁迅先生长歌当哭,写下了著名的《悼念刘和珍君》文章。刘半农也愤怒地写了“呜呼三月一十八,北京杀人乱如麻!”的诗篇,猛烈抨击反动政府的滔天罪行,后被谱成曲,在京城四处传唱。
    我们看到,在重要的历史节点上,都有刘半农的身影。可以说,刘半农是中国新文化运动一员战将。鲁迅称赞“他活泼,勇敢,很打了几次大仗”, “商量袭击敌人的时候,他还是好伙伴,进行之际,心口并不相应,或者暗暗的给你一刀,他是绝不会的”。刘半农在中国新文化革命运动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很清楚,刘半农中学都没毕业,自学成才,走上文学创作道路,后积极投身新文化运动,与陈独秀、李大钊、鲁迅、蔡元培、钱玄同、胡适等为伍,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他的思想影响和艺术倡导下,两个兄弟在民族音乐上也各树丰碑。
    刘北茂虽然是三兄弟中的最小,但跨越的历史却最长。和两个哥哥相比,他还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建设和改革开放,经历丰富曲折,享年78岁,几乎是两个兄长在世时间的总和。
    抗战爆发,北平沦陷,刘北茂先是从北平去了重庆、汉中城固,在西北联合大学教英语;后又奔赴重庆的偏远小镇青木关国立音乐院改教音乐。从这两次大转移,可以看出刘北茂的人品和追求。
    刘北茂离开北平前,北平文教界极少数人像周作人那样投靠了日本人。当时,日伪教育部长也亲自找刘北茂谈话,看上了他大哥二哥的名人影响力和他本人出色的英语教学,想出重金聘请他。但刘北茂的回答是:“我任教的学校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国难当头,不贪图富贵,有操守,决不给大哥二哥丢脸,国格人格皆备。之前,大哥刘半农曾去周作人家,见周家门口挂着日本太阳旗,扭头就走,回到家里气愤地对刘北茂和家人讲,要和周作人“划地绝交”。家国情怀,良好的家风,使刘北茂在关键时刻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他随后“离开北平,经上海到香港,从香港再辗转多地,历经艰辛到达大后方重庆”。刘北茂是学英语教英语的,在北平时任北平大学等三所学校的英语教师;到汉中城固又在多所高校合并成的西北联合大学教英语,但薪水只能拿七折。
    后来,当远在重庆青木关的国立音乐院发来骋书,请刘北茂去教音乐时,他又毫不犹豫“丢下一个铁饭碗,去拣一个讨饭碗”,举家千里去青木关。那时教英语很吃香,音乐却不被重视,待遇也低。刘北茂为何作出这样的选择呢?缘于他从小受二哥刘天华的影响,对音乐也感兴趣,学英语的同时,也学拉二胡,颇有长进。二哥刘天华生前就对朋友讲,小弟北茂“有音乐天分,音乐悟性高”。二哥去世后,大哥刘半农又嘱咐他:“把琴练好,说不定有机会继承二哥的事业。”后经过10年的努力,他不仅二胡拉得好,还有创新,并且创作出《汉江潮》《前进操》《漂泊者之歌》“抗战三部曲”,流传一时,被国立音乐院院长赏识,诚邀去当教授。刘北茂自己讲,“弃文从艺,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对二哥刘天华改进国乐,振兴国乐的继承与发扬。”刘天华精通琵琶、小提琴,特别在二胡上有开创性提升,不仅对乐器进行了改进,更重要的是他创作了10首二胡独奏曲、47首二胡练习曲,结束了二胡没有独奏曲的历史,成为中国民族音乐的一代宗师。刘北茂继承二哥的事业,也成为一代音乐大师。况且,兄弟二人都是音乐教授,桃李满天下,“这些学生就是种子,学成之后会散播出去,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培养出更多的种子。”(刘北茂语)他们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音乐人才,为我国的民族音乐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
    美凤是小说家,历史在她笔下成了长篇故事,人物成了历史舞台上的角色,因而《流风》引人入胜,故事生动曲折,人物形象鲜明。许多历史我们虽然也了解,但美凤用文学的笔触描绘出来,更有冲击力、感染力。
    情满江阴书历史,倾情三杰写人物。写传记文学,离不开两个字,一个是“真”,一个是“情”。没有真实的历史作依托,就没人相信,也没有力量;没有真情实感,也不能打动人,感染人,无法引起读者共鸣。作者对故乡一往情深,江阴的前世今生,5000年历史,“忠义之邦”,一草一木,地灵人杰,美凤如数家珍;她为江阴出了刘氏三杰而自豪,也为与刘家三兄弟为邻而荣耀,因而倾情书写他们艰难曲折的人生历程和辉煌灿烂的历史贡献。特别是写到刘天华、刘半农之死,更是情不自禁,令人落泪。刘天华事业正如鲜花盛开、38岁大好年华时却突然凋谢;没过3年,名满文坛的44岁的刘半农也意外倒下,如同读三国,读到五丈原,将星陨落,“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一千古绝唱,用在刘天华、刘半农身上,也很合适。
    刘半农、刘天华英年早逝,在当时的文坛、教育界、音乐界引起了巨大反响。刘半农的追悼会,在北大二院大礼堂隆重举行,有500多人参加,挽联300多件,花圈200多个。全国各地报刊纷纷发表文章和消息,几十位名流写了悼念文章,其中鲁迅先生的《忆刘半农君》,至今读来依然令人扼腕。刘半农、刘天华兄弟安葬于北京香山玉皇顶,当时,除安排的几百人送葬外,“主动自发前往送葬、敬献花圈者,络绎不绝”。如今,香山玉皇顶刘氏兄弟之墓,已成北京一道风景。
    民族英雄、杰出人物,是一个民族的脊梁,他们代表一个民族挺立的高度。如今,历史名人传记开始盛行。《流风》一书写三人,还个个都写得丰满鲜活,而且三人互相辉映,相得益彰,这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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