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条化、简单化的理解,严重忽视了马克思相关理论的丰富性,而马克思本人在社会结构论上其实是充分注意到生产关系与生产力、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之间关系的复杂性的:“第二级的和第三级的东西,总之,派生的、转移来的、非原生的生产关系。国际关系在这里的影响”,“生产力(生产资料)的概念和生产关系的概念的辩证法,这样一种辩证法,它的界限应当确定,它不抹杀现实差别”。这些论述对于我们“文化转向”中所出现的“社会结构错位”问题具有极强解释力。可以说在“文化转向”中我们移植西方后现代消费文化理论,确实没有可以与之直接相应的本土的“原生的生产关系”或经济基础(中国没有进入摆脱普遍贫困的消费社会),但在开放或经济全球化进程中,伴随资本转移而来的西方“派生的、转移来的、非原生的生产关系”对我们的影响又是实实在在的。 最后,当下极速发展的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正在引发全球物质生产方式的新变革,进而引发世界文论新的“技术转向”,我们克服跟着西方走和偏离历史唯物主义的不足、化解文化时空和社会结构错位迎来了重大契机。 世界文论历次转向,其实与物质生产方式变革或工业革命相关,也与技术尤其信息传播技术的发展和转型相关:(1)与“语言(学)转向”相对应的是印刷技术,大致可以将这次转向视作安德森所谓“印刷资本主义”时代信息传播状况在理论上的总结。(2)与“文化转向”相对应的是不同于印刷技术的新的电子传播技术如电影、广播、电视等。代表文论“文化转向”的所谓“文化研究”,其实是随着技术的发展而发展的,阿多诺主要谈的是广播、电影等,本雅明主要谈的是电影,而从麦克卢汉和伯明翰学派始,文化研究越来越主要谈电视——“电视”乃是文化研究的最主要对应物,并因此可将其基本范式称为“电视范式”。(3)与当下正在经历的“技术转向”相对应的首先是不同于“模拟信号”的“数字信号”技术,与此对应的技术载体是建立在二进制数字技术上的计算机和互联网,而人工智能应当是“数字信号”技术发展的极致,“互联网范式”尤其“人工智能范式”已大大不同于“电视范式”,文化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必须转换范式。由此来看:(1)从文化生产、传播技术看,在“文化转向”涉及的电视文化的发展上,中国比西方要慢半拍;而在与新“技术转向”相关的互联网、智能手机等的发展上,中国与西方基本同步,中国现在是排在美国之后的第二大互联网大国。(2)如果说“文化转向”主要只涉及信息技术的极速发展的话,那么,新“技术转向”绝不只涉及文艺、文化,还涉及包括物质生产在内的广泛的社会生活领域,这是历史唯物主义复兴重要的现实基础,而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及其产业化的发展上,中国与西方也几乎同步。(3)中华民族已经实现了由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这是中国文论在当下世界文论新转向中进行自主创新、坚定理论和文化自信的底气所在。 总之,回望40年文论的发展历程,瞻望其未来发展前景,如果说在“语言转向”“文化转向”中,中国文论或多或少存在跟着西方走的不足,那么,在当下新“技术转向”中,中国文论迎来了自主创新的重大机遇。“技术转向”所涉及的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正在按摩尔定律“指数级”增长,并正在引发全球物质生产方式重大革命,深刻改变着包括文艺、文化在内的人类社会生活,而与这种指数级速率相比,包括文艺理论在内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普遍显得滞后,比如我们文论界很多研究者至今依然操持着西方“文化转向”中的后现代解构主义话语,没有意识到这些后现代“范式”对当下新的社会文化实践已经越来越缺乏解释力。因此,在自觉而深刻反思的基础上,推动新的“技术转向”和文论范式新转型,抓住中国文论自主创新的重大机遇,就不仅仅是增强理论和文化自信的需要,更是顺应时代发展新趋势的现实需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