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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本文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当代语言学研究室主任、《当代语言学》主编胡建华研究员在“2018当代语言学前沿：第二届‘走向新描写主义‘论坛”（西南大学，2018年12月15-16日）闭幕式上的致辞，由杨萌萌博士根据发言录音整理而成，已经作者校读修订。 非常感谢李行德教授做的总结发言！李老师的发言给我很多启发，让我学到了很多，有些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今年是2018年。40年前，1978年，《当代语言学》的前身《语言学动态》创刊（《语言学动态》的前身是《语言学资料》，1961年创刊，1966年停刊）。所以，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当代语言学》从《语言学动态》发展至今的第40个年头。《语言学动态》创办两年后更名为《国外语言学》，后在1998年易名为《当代语言学》。因此，今年也是《当代语言学》易名20周年，非常有纪念意义。 我之前在《中国语言学的立场》一文中讨论过“伪科学”的问题，伪科学最大的特点是贴着科学理论的标签讲巫术。比如，如果有人问你重庆为什么老是阴天下雨啊，如果你回答说因为龙王都集中在重庆的上空，龙王多了就阴天下雨，那人家肯定不信。但如果你设立几个特征，然后说重庆与其他地方比，阴天下雨的特征特别强，而强特征需要马上得到核查，一旦相关特征形成核查关系，就要阴天下雨。你可能会觉得很fancy。 实际上，前人对于理论与材料已有深度的思考。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就说“予尝谓事有实证有虚会，虚会者可以晓上智，实证者虽中人以下可也”（《尚书古文疏证》，201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第252页）。孔子也讲“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论语•雍也》）。章学诚《文史通义》讲“高明者多独断之学，沉潜者尚考索之功”（《文史通义》，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54页），实际上他说这两样东西都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不能用一者否定另一者。理论当然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只有理论才能使我们洞见我们看不到的问题。孔子曾经说过：“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论语•子罕》）这是什么意思？“两端”就是两种表面的矛盾，两种互相矛盾的表面现象；“叩其两端而竭”就是从互相矛盾的两端入手去抓事物的本质。孔子所反对的是“攻乎异端”，他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论语•为政》）。“异端”在前人注解中经常被解为异端邪说，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侯外庐、赵纪彬、杜国庠的《中国思想通史》中就指出，甚至到了孟子的时代，“异端”也还不是指异端邪说。“异端”就是两端，指两个极端。在我们这里，就是只讲事实不讲理论，或者只空谈理论而不顾事实的这两个极端，这些都是有害的。 李兵老师刚才的演讲引用了恩格斯，那我就引用一下马克思。马克思在《资本论》的“跋”中说：“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只有这项工作完成以后，现实的运动才能适当地叙述出来。这一点一旦做到，材料的生命一旦观念地反映出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好像是一个先验的结构了。”注意这个词“观念地”，实际上就是“理论地”。 我在开幕式的时候引用过杨振宁的话。现在闭幕式还要引用。杨振宁说，物理学家从事了一段时间的物理研究工作之后，有时候就会有一种倾向，就是忘掉了他们正在研究事物的全面含义，对远景的洞察淹没在细节之中，可能对原来重要的问题变得盲目而没有远见。他还说：对物质结构认识的不断增加，将物理实验不断深入到更微观的领域，以及对其他未知领域的创造和影响，当然都是很大的成就。但是，如果我们认为这些成就就是高能物理的唯一目标，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一学科的本质，在探索对实验事实加以综合的新观念和新定律。（参看《杨振宁传——规范与对称之美》，江才健著，2002，天下远见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语言学的研究也是一样，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不是为描写而描写，也不是为解释而解释，而是通过提倡新描写主义思潮，努力实现我们的目的——这种思潮本身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通过跨学科、跨语言比较，观念地反映语言材料的生命，从而深入地探寻人类语言的本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