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沉醉于观察女人。看,看她站立、行走、端坐和举手投足之间的模样,包括长相、神色、表情,一笑一颦;听,听她的气息在空气里流淌滑动的波浪,嗓子里发出的和男人截然不同的声音,伴随着语声的情绪宣泄,包括悲伤、欢喜与平静;闻,远远地或者近距离,闻到的女人味道是不一样的,有天然的淡香,有脂粉的浓香,有香水味,有锅灶上的烟火味,有拉扯孩子的尿布和奶水味,有为生活奔波的辛劳味,有在家庭、婚姻和命运里顺着水流漂泊或者蹚着水逆行的艰辛味…… 天地之间,女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小时候的记忆,被很多女人以及与女人有关的细节占据。村庄里,完整的人家,总是有男人也有女人,小伙子长大了,人生的第一大事就是问一个姑娘,娶进门来做媳妇,再生几个娃,这样人生就才是圆满的。所以男人和女人,是天地间最自然最合理的搭配,就像阴和阳、黑和白、红和绿。最难忘的是,成长岁月里,春种秋收,夏忙冬藏,哪一季的忙碌中都少不了女人的身影。男人扛大活儿,犁地、拉架子车、扬场、背袋子,女人是伴随在男人身畔的风景,那些零散的琐碎的柔软的精巧的活儿,都是女人在承担。尤其锅灶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计,还有生育和拉扯的事情,全部天然地靠给了女人。所以,记忆中的妇女们,不是围绕着锅灶烧火做饭刷洗就是大着肚子或者怀里抱着娃娃,乡村生计艰苦,她们刚娶进门来的时候绽放的少妇独有的鲜亮,终于会在生活的打磨中一天天褪色,终于变成和生活相匹配的黄土地上的女人。她们性格各异,有嚣张的娇蛮的横不讲理的,也有胆小的羞怯的软弱的,更有坚强的聪慧的善良的大度的,她们像花朵,山野间最普通的花儿,热烈地勇敢地开放,开出属于每一个女人该有的灿烂。 每一朵花儿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景,每一个女人都过着看似相似,其实千姿百态的生活。在这历程中,演绎着不一样的故事和命运。大多数女人的一生是平淡的,从相亲出嫁到怀孕生育到孩子长大自己变老,一辈子是平顺的,也是平淡无奇的。但也有一些女人,是不那么平顺的,甚至是坎坷的。 这部作品里我写了一个苦涩的爱情故事、一段艰难的婚姻和一个坎坷的女人。 女人究竟怎么样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甚至,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女人该有的,女人把自己活成什么形态,才是这辈子应该有的,或者说,女人,在男人和世界之间,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并且把一生过完,就像花儿,怎么样才能开出最灿烂的模样,而且这灿烂,是打开给别人的,还是留给自己的? 我清楚,这样的追问有把我带入死胡同的危险。身为女人,我也是每天挣扎在柴米油盐和孩子等琐事当中,常常感受着生活的不容易和不如意,偶尔望着镜子中增添的皱纹和隐隐冒头的白发,心里恐慌,又仓皇,恍然觉得人生还没有好好过呢,竟然一辈子最好的年华就这样滑过去了……思绪由此飘远,放宽去想更多的女人,村庄里的女人,走出村庄的女人,城市里的女人……女人和女人的幸福肯定是不一样,女人和女人的追求也是不一样的,但有一样我敢肯定地说是相同的,就是对美好情感的追求。 纳兰花是一个悲剧。纳兰花也追求过自己的幸福。起起落落中,她失败了。是粉身碎骨的那种失败。但是,面对着这样的结局,我不觉得遗憾,死可以换回尊严,苟活和尊严相比,死是一种解脱。 也许受年龄和人生阅历所限,我的解读和感悟还不够深刻,甚至显得有几分稚嫩,但对于我一直书写的题材和范围,算是一个开端,一种探索吧。面对人的内心和情感,很多东西总是在一言难尽当中,我只能一边摸索,一边感悟,一边思考,一边书写吧。 人生苦短,再娇艳的花朵,盛开之后结局都是凋谢。姹紫嫣红开遍,最后都难免付诸断壁残垣。而作为书写者,我最想用文字在这灿烂和凋残之间做一个深情的挽留。 (责任编辑:admin) |